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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云点旌旗秋出塞 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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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尔布青悄悄叫苦,知道已中了敌人企图,眼见后路已断,只得拉转马头,叫道:“大伙儿向前冲!”只冲出数丈,忽听得砰砰巨响,炮弹轰将过来,打死了十余名士兵。图尔布青只吓得魂飞天外,那推测清兵火器如此犀利,而在这崎岖的山道中又竟伏得有大炮。他急跃下马,叫道:“弃了坐骑,集中火力,从来路冲出去。”

罗刹兵纷纷下马,从阻住山口的巨石大木上爬已往,后队便向双方山壁放枪掩护。罗刹兵火枪的火力犀利,射程又远,倒也打死了不少清兵。但清兵大炮不住轰来,势道猛烈。数百名罗刹兵将刚爬出阻道的山石,突然霹雳一声巨响,地底炸了上来,数百名将兵有的弹上十余丈,有的断首折肢,血肉横飞,荣幸不死的慌忙爬回。

图尔布青见前后均无退路,束手无策。一名军官极是勇悍,率领了数十名敢死队从北边山壁上爬去,企图杀出一条通路。但山壁陡削,又光秃秃地无容足之处,只爬上数丈,有数十余名士兵摔将下来,非死即伤。山顶上清兵投掷石块,将余下数十人尽数打落。那军官摔得脑浆迸裂,立时毙命。这时清军大炮又不住轰来,山壁间尽是罗刹兵惨呼之声。眼见再过得一会,势将全军淹没,图尔布青叫道:“不打了,停火,停火!”但炮声和众兵将的呼叫将他声音淹没了。他身旁官兵齐声大叫:“停火,停火!”余兵随着叫唤。清军停了炮火,有人以罗刹话叫道:“抛下火枪、刀剑,全身衣服脱光!”图尔布青震怒,叫道:“只抛武器,不脱衣服!”清军中有人叫道:“抛下火枪、刀剑,全身衣服脱光的,赫拉笑!出来喝酒。不脱衣服的,死蛮基!”图尔布青叫道:“不脱衣服!”这句话一出口,隆隆声响,清军大炮又轰了过来。罗刹兵中有些怕死的,连忙纷纷抛下刀枪,开始脱衣。图尔布青举起短铳,射死了一名正在脱衣的士兵,喝道:“脱衣服的都正法刑!”但在清军猛烈的炮火轰击之下,将军的严令也只好不理了,十余名士兵全身脱得赤条条地,从阻路的山石上爬已往。双方山上清军拍手大笑,大叫:“快脱衣服!”脱衣逃生的士兵越来越多,图尔布青短铳连发,又打死了两名,却怎阻止得住?清军大炮暂止,山壁顶上有人叫道:“要性命的,快快脱光衣服过来。”这时罗刹兵将那里尚有斗志,十之**都在解扣除靴。图尔布青长叹一声,举起短铳瞄准了自己太阳穴,便欲自杀。他身旁的副官夹手将他短铳抢下,说道:“将军,不行以,老鹰留下翅膀,才可飞越高山。”这句罗刹成语,即是中国话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之意。

只听得清军中有人以罗刹话叫道:“各人把图尔布青的衣服脱光了,一起出来,否则又要开炮了。”这句罗刹话说得字正腔圆,正是投降了的罗刹兵被胁迫而说的。图尔布青怒不行抑,但见数名下属瞪瞧着自己,显然是不怀盛情,伸手便去拔腰间佩刀。他手指刚遇到刀柄,背后一兵扑将上来,搂住他头颈,五六名士兵一齐拥上,将他按倒在地,手足无措,登时把他全身衣服剥得清洁,抬了出去。罗刹兵将每出去一名,便有两名清兵上来,将他两手反绑在背后,押着行出数里,来到一片空旷的平原上。这一役,二千余名罗刹官兵,除了打死和重伤的六七百人之外,其余一千八百余名都是双手反绑,赤条条的列成了队伍,秋风吹来,不禁簌簌发抖。清军将图尔布青押在罗刹兵队伍之前站定。罗刹众兵将原来人人低头丧气、心惊胆战,突然间见到这位平素威严苛酷的将军酿成这般容貌,都觉可笑,其中数十人见到主将光秃秃的屁股,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响,不多时千余官兵齐声大笑。图尔布青震怒,转过身来,高声喝道:“立——正!笑甚么?”他身上一丝不挂,兀自装出这副威严神态,更是滑稽无比。众官兵通常虽对他极为畏惧,这时却又如何忍得住笑?大笑声中,突然炮铳砰砰砰的响了八下,号鼓齐奏,一队清兵从后山出来,打着黄旗,列于东方,随着又有三队清兵,分打红、白、蓝三色旗帜,排列南、西、北三方,将罗刹官兵围在其间。罗刹官兵见清兵或执长枪、或执大刀、或弯弓搭箭、或平端火枪,盔甲鲜明,武器犀利,自己身上光无寸缕,更感应敌军武器的胁迫,人人不再发笑,心中大感恐惧。清军排队已定,后山大炮开了三炮,丝竹悠扬声中,两面大旗招展而出,左面大旗上写着“抚远上将军韦”,右面大旗上写着“大清鹿鼎公韦”,数百名砍刀手拥着一位少年将军骑马而出。这位将军头戴河讠子,身穿黄马褂,眉花眼笑,贼忒兮兮,左手轻摇羽扇,宛若诸葛之亮,右手倒拖大刀,俨然关云之长,正乃韦公小宝是也。

他纵马出队,“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学足了戏文中曹操的容貌,只惋惜旁边少了个凑趣的,没人问一句:“将军为何发笑?”其时图尔布青满腔恼怒,无可发泄,早已横了心,将生死置之度外,高声骂道:“中国小鬼,你使企图捉住了我,不算英雄。要杀便杀,干么这般侮辱我?”韦小宝笑道:“我怎么侮辱你了?”图尔布青怒道:“我……我如此容貌,岂非……岂非还不是侮辱?”韦小宝笑问:“你的裤子,是谁脱下的?”图尔布青登时语塞,自己的衣服裤子都是给下属硬剥下来的,似乎不能怪在这小鬼将军头上。他狂怒之下,满脸胀得通红,疾冲而上,便要和韦小宝拚命。韦小宝身边四名亲兵抢出,挺起长枪,明晃晃的枪尖瞄准了他身子。图尔布青只得停步,不自禁的双手挡在自己下体之前,双方官兵眼见之下,笑声大作。韦小宝道:“你既已投降,便当归顺大清,这就到北京去向中国天子叩头罢!”图尔布青道:“不降,把我斩成肉酱,我也不降。”韦小宝提高声音,问众罗刹官兵:“你们投不投降?”众官兵都低头不语。韦小宝指着西边的白旗,叫道:“投降的军官士兵,站到那里去!”众官兵呆立不动,有些官兵心中想降,但见无人已往,便也不敢先去。

韦小宝道:“好,你们谁都不降。厨子出来!”亲兵队后走出十名厨子,上身赤膊,手执尖刀铁签,上前躬身听命。韦小宝对图尔布青道:“你们罗刹国有一味菜‘霞舒尼克’,当年象在莫斯科吃过,滋味很是不错,现下我又想吃了!”转头对十名厨子道:“做“霞舒尼克’”!十名厨子应道:“得令!”便有二十名士兵推了十只大铁炉出来,炉中炭火烧得通红。罗刹官兵面面相觑,不知这中国将军捣甚么鬼。韦小宝手一挥,便有二十名亲兵已往拉了十名罗刹兵过来。韦小宝以罗刹话喝道:“割下他们身上的肉来,烧‘霞舒尼克’!”“霞舒尼克”是以铁签穿了牛肉条,在火上烧烤,是罗刹国的第一名菜。十名厨子走到十名罗刹兵身前,将手中闪亮的尖刀高高举起,落将下来。十名罗刹兵齐声惨叫。亲兵将那十名罗刹兵拉到山坡之后,但看法下鲜血淋漓。十名厨子左手的铁签上这时已串上一条条肉条,拿到炭炉上烧烤起来。罗刹官兵相顾骇然,一片寂静之中,但听得炭火必剥作响,肉上脂油滴入火中,发出嗤嗤之声。

韦小宝叫道:“再拉十名罗刹兵过来,做‘霞舒尼克’”!二十名亲兵又已往拉人。被拉到的十名罗刹兵中,有四人叫了起来:“投降,投降!”韦小宝道:“好,投降的拉到那里。”亲兵将降兵拉到白旗之下,便有人送上酒肉。亲兵又去队里另拉四名。那四兵眼见投降的有酒肉享受,不降的身上被割下肉来,烧成“霞舒尼克”,虽没见到所割的是何部位,但见清兵的眼光总是在自己的下体瞄来瞄去,征兆不妙之至,心惊胆战之下,禁不住也大叫:“投降!”先前倔强不屈的六兵这时威风凛凛也馁了,都叫:“投降。”

既有人带头投降,余下众兵也就不敢再逞刚勇,有的不等亲兵来拉,便走到白旗之下。片晌之间,一千八百余名罗刹官兵都降了,只剩下图尔布青一人,直挺挺的站在当地。韦小宝道:“你降是不降?”图尔布青道:“宁死不降!”韦小宝道:“好!我放你回雅克萨。”付托洪朝率兵五百,护送他回雅克萨城。图尔布青只道自己如此倔强,这清军将军肯定要杀,居然肯予释放,大出意料之外,说道:“你既放我,还了我衣服!”韦小宝笑道:“衣服是不能还的。”付托洪朝:“你将他送到雅克萨城下,传我将令,暂停攻城,牵了这光屁股的罗刹将军绕着城墙走上三圈,再放他入城。”洪朝接了将令,于清军众兵将吆喝笑闹声中,带兵押着全身赤条条的图尔布青而去。

林兴珠道:“请问大帅,既捉了这罗刹将军,何须又放了他?这中间玄妙,还请大帅启发。”韦小宝笑道:“今日咱们打了这大胜仗,你可知用的甚么战略?”林兴珠道:“那是大帅的神机神算,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韦小宝摇头道:“这不是我的神机神算,是皇上部署下的巧计。皇上说道,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战略很好,付托我学上一学。你看过‘七擒孟获’的戏没有?就算没看过戏,总听过说书罢?诸葛亮叫魏延出战,只许败,不许胜,连败一十五阵,让孟获夺了七座营寨,引他冲进盘蛇谷,然后火烧藤甲兵。咱们今日使的,就是诸葛亮的战略。”诸将尽皆钦服。

韦小宝又道:“皇上心地仁慈,说诸葛亮火烧藤甲兵太过残忍,以致折了寿算。罗刹兵倘若投降,就饶了他们性命。”副都统郎坦道:“若不是大帅使那‘霞舒尼克’之计,割了十名罗刹兵的肉来烧烤,吓得他们六神无主,这些罗刹兵强悍之极,只怕也不愿投降。这条战略,可胜过诸葛亮了。”韦小宝笑道:“十名厨子身上早藏好了十条生牛肉,只不外在十名罗刹兵大腿上割了几刀,割得他们大叫大嚷。炭炉子里烧烤的却是上等牛肉,滋味如何,众位不妨尝尝。”众将纵声大笑,付托厨子呈上十条牛肉“霞舒尼克”,割切分食,果真又香又嫩,签是鲜味。众将又问:“大帅既已捉到敌酋,却又放他回去,是不是也要七擒七纵,叫他以后不敢再反?”韦小宝道:“那倒不是。这件事我在北京时也请问过皇上。我说皇上是鸟生鱼汤,宽大为怀,咱们要不要也学诸葛亮,捉到了罗刹元帅,放他七次?皇上说道:这就差池了。学诸葛亮须得活学活用,不能死学死用。孟获是蛮子的酋长,他说不反,就永远不反了。咱们捉到的只是罗刹元帅将军,他说不反,是不管用的。罗刹国的沙皇和摄政女王又会另派元帅,提兵来侵犯我疆界。”众将颔首称是。韦小宝道:“雅克萨守兵凶悍,炮火厉害。咱们倘若杀了罗刹元帅,城中官兵会另推统帅,越发狠打。现下我们剥光了这罗刹元帅,牵着他绕城三周,城里的罗刹兵以后瞧他不起。他没了威风,以后发号施令,就不大灵光了。”

诸将齐声称是,林兴珠问道:“是皇上付托,要剥光了那敌酋的衣服裤子吗?”韦小宝哈哈大笑,说道:“皇上哪能这么厮闹?皇上只要我想法子长咱们自己官兵的志气,灭罗刹兵的威风。皇上说道:罗刹兵长得又高又大,全身是毛,恰似野人一般,火器又十分犀利。上阵交锋之时,我军见到他们的蛮样,多数心中畏惧,锐气一失,打胜仗就难了。皇上说:‘小桂子,你名堂多,总之要我军上下,各人瞧不起蛮子兵。’我想来想去,也没甚么好法子,有一晚,突然想到了我小时候赌钱的事。”诸将均想:“你小时候赌钱,怎么跟罗刹兵有关了?”韦小宝微笑道:“我小时候在扬州跟人家赌钱,赌品欠好,赢了银子落袋,输了只管混赖,要打架就打,我也不怕。有一次却给人整得惨了,那赢家捉住了我,剥下我裤子抵数,让我光着屁股回家,大街之上人人拍手嘻笑。以后以后,我的赌品便上进了不少。”诸将一齐大笑。韦小宝笑道:“皇上说,接触之道要灵活变化,皇上只能指示方略大计,真的干起来要我自己动头脑。我想当年我小小年岁,也怕人家剥裤子,这些罗刹兵岂有不怕之理?果真裤子一剥,各人都乖乖的投降了。”诸将齐声赞美,大为佩服。有的人心想:“这剥裤子的法子,连《孙子兵法》中也没有的。这一条‘韦子兵法’,倒也厉害。”当下韦小宝命罗刹降兵穿着清兵衣帽,派一名参将向导两千清兵,押解降兵到北京去向天子献俘。营中留下二十名大嗓子降兵,以备喊话之用。大营中的师爷写了一道表章,说道抚远上将军韦小宝遭依皇上御授方略,旗开告捷,罗刹兵仰慕中华上国,洗心归顺,实乃我皇圣德格天,化及夷狄云云。当晚韦小宝大犒三军。次晨亲率诸军,来到雅克萨城。但见城头烟火瀰漫,城内城外双方军士喊声震天,枪炮声隆隆不停。攻城主将朋春入营禀报:城中炮火猛烈,我军攻城士卒伤亡不少。韦小宝道:“咱们架起大炮,轰他妈的。”朋春传下令去,不多时东南西北炮声齐响,一炮炮打进城去。但罗刹人谋划雅克萨已久,工事构筑十分结实,兵将都躲在坚垒之中。清军大炮虽多,炮火轰坍了不少衡宇,然罗刹兵坚守不出,倒也怎样他们不得。

攻得数日,何佑率领一千勇士,迫近爬城,城头上火枪一排排打将下来,清兵登时给打死了三四百人。朋春眼见倒霉,销声匿迹。罗刹兵站在城头拍手大笑,更有数十名罗刹兵拉开裤子向城下射尿,极尽狂妄。

黑龙江将军萨布素震怒,亲自率军攻城。城头上一排枪射下,萨布素中枪落马,清军登时乱了。城门开处,数百名罗刹兵冲将出来。林兴珠率领藤牌手滚地而前,大刀挥舞。罗刹兵忙纵跃闪避。这队藤牌兵是林兴珠亲手教练的,练熟了“地堂刀法”,在地下转动而前,左手以藤牌盖住敌人的火枪铅子,右手大刀将罗刹兵的腿一条条斩将下来。图尔布青见情势不妙,忙下令收兵。林兴珠将萨布素救了回来。萨布素右额中弹,幸好未深入头脑,受伤虽重,性命无碍。这一仗双方各有损折,照旧清军死伤较多。

韦小宝带了军医,亲去萨布素帐中慰问疗伤,又重赏林兴珠。下令退军五里安营,当晚在帐中会聚诸将,商议攻城之法。诸将有的说藤牌兵今日立了大功,明日再诱鬼子兵出城,以藤牌兵砍其鬼脚;有的说鬼子兵折了锐气,只怕不敢出战,不如筑起长垒,四下围困,将他们活活饿死;更有人说大可挖掘隧道,从地底进攻。隧道攻城原是中国古法,这句话却提醒了韦小宝,想起雅克萨城本有隧道,当年自己便曾在隧道之中,抱住**裸的苏菲亚公主,如今她已贵为摄政女王,执掌罗刹**政大权,自己却在这里跟她部下的戎马接触。又想:“倘若这时候她在雅克萨城中亲自指挥,我从隧道里钻进城去,爬上她床,一呀摸,二呀摸,摸得她全身酸软,这**非大叫投降不行。”众将眼见韦小宝沉吟不语,脸露微笑,只道他已有奇策,连忙住口,静候大帅付托,哪料获得他此时却在想如何抚摸苏菲亚公主全身金毛的肌肤。只见他双目似闭非闭,喃喃道:“骚得很,有劲,吃她不用。”众将面面相觑,又听大帅道:“他妈的,一脚把我从床上踢了下来。”众将更摸不着头脑,只听他又道:“这罗刹**虽然厉害,老子总有搪塞她的法子。”朋春道:“大帅说得是。罗刹鬼子再厉害,咱们总有搪塞的法子。”韦小宝一怔,睁开眼来,奇道:“咱们,你也来摸?”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对啦,对!那隧道太窄,只能容一小我私家爬进去,出口又在将军房里,料来这时候也早给堵死了。咱们须得另外挖过。”众将更不知所云。韦小宝站起身来,说道:“众位将军的战略都很妙,咱们青龙、白虎、天门通吃。明儿一早,各人划分去筑长围、挖隧道,同时又放大炮,诱他们出战,派藤牌兵去斩鬼脚。”众将见自己所建议的战略都为大帅接纳,欣然出帐。次晨破晓,众将各领下属,分头服务。朋春督兵挑土筑围,郎坦指挥放炮,巴海挖掘隧道。洪朝率领五百士卒,向罗刹降兵学了些骂人的言语,在城下高声叫骂。只惋惜罗刹人鄙陋无文,骂人的辞句有限,众兵叫骂声虽响,寄义却殊平庸,翻来覆去也不外几句“你是臭猪”、“你吃粪便”之类,那及我中华上国骂辞的多采多姿,变化无穷?韦小宝听了一会,甚感无聊。罗刹兵昨日吃了斩脚的苦头,眼见清兵势盛,坚守不出,躲在城头土墙之后回骂。清军大炮的炮弹射入城中,却也损伤不大。其时的大炮火药装于炮筒之中,焚烧燃放,只是将铁弹铅弹射出,直接掷中固能打得人筋折骨断,但如落在地下,便不足为患。四周黎民十多年来惨遭罗刹兵虐杀,家破人亡的不知凡几,得知皇上兴兵,来打罗刹鬼子,无不大喜若狂,这时有的提了酒食来慰问官军,有的拿了锄头扁担,相助构筑土围。讯息传将出去,连数百里外的黎民也都来助攻。图尔布青在城头上望将下来,但见人头如蚁,纷纷挑土筑围,城外一条长围越筑越高,其势已非被困死不行,只盼西方尼布楚城中的罗刹兵前来援救,内外夹攻,才有胜望。他哪知康熙早推测了这一着,已另遣一队骑兵向尼布楚的罗刹兵佯攻,作为牵制。尼布楚城的守将,逐日里也在盼愿图尔布青带兵来援。

罗刹兵枪炮可以及远,清兵不敢迫近攻城。雅克萨是罗刹谋划东方的基地,罗刹人野心勃勃,准拟占了黑龙江、松花江一带宽大土地后,更向南侵,将整其中国都收归国界,要千千万万人尽皆臣服,成为农奴,因此雅克萨城墙坚厚,城中弹药富足,粮草聚集如山,就是困守三年五载,也不虞匮乏。城中开凿深井,饮水无缺。图尔布青怕城里的中国人作乱内应,将中国男子都拉到城墙上杀了,将尸首抛下城来。城外中**民见了,无不恼恨叫骂。

这时隧道已徐徐掘到城边。韦小宝心想鹿鼎山是天子的龙脉所在,要是掘断龙脉,害死了康熙,可大大不妥,下令隧道不行掘进城中,只须在地墙下埋藏炸药,炸毁城墙,雄师便可突入。这一日城中几口井突然水涸,图尔布青善于用兵,得报后凝思一想,料知敌军在挖掘隧道,以致地下水源从隧道中流了出去,当下测定了方位,在清兵隧道上施放炸药,轰的一声大响,将挖掘隧道的清兵炸死了百余人,隧道也即堵死。雅克萨城一时攻打不下,天气却一天冷似一天。这极北苦寒之地,一至秋深,便已冷得非同小可,到得冬季,更是滴水成冰,稍一防护欠周,鼻子耳朵往往便冻得掉了下来,至于指头僵落,手脚冻腐,尤为常事。下得数天大雪,助攻的众黎民已然抵受不住,纷向官兵离别,说道明年头夏开冻,再来助攻,又劝官军南退,以免冻僵在冰天雪地之中。萨布素、巴海等军官久驻北地,均知入冬之后局势十分凶险,倘若晚间遇上寒潮侵袭,一夜之间官兵冻死一半也非奇事。罗刹兵住在衡宇之中,墙垣挡得住冷气,清军却宿于野外营帐,纵然生火,也无济于事。于是向韦小宝建议暂行南退避寒。韦小宝心想皇上派我出征,连一个城池也攻不下,却要退兵,未免太过脓包,犹疑得数天,始终拿不定主意。部未来报,有数十名伤卒受不住严寒而冻死了。韦小宝正自气沮,忽有圣旨到来。康熙上谕说道:“抚远上将军韦小宝出师得利,殊堪嘉尚。今已遣罗刹降将奉领大清敕书,前赴莫斯科宣谕罗刹君主,嘱其罢兵退师,两国永远和洽,比来天时严寒,兵将劳苦,露宿冰雪,朕心恻然。韦小宝可率师南退,驻瑷珲、呼玛尔二城休卒养士,来春罗刹兵如仍顽抗,不平王化,再行进军,一举荡平。兹赐抚远上将军暨所属将军、都统、副都统以下官兵衣被、金银、酒食有差。诸统兵将军须遵体朕意,敬重士卒,不贪速功。王师北征,原为护民,而兵亦民也。钦此。”韦小宝和诸将接旨谢恩。诸将都说万岁爷敬重将士,皇恩浩荡,只是想到这一撤围,难免前功尽弃,又都感惋惜。传旨的钦差到各营去宣旨颁赏,士卒欢声雷动。越日韦小宝下令萨布素率兵先退,又令巴海与林兴珠率军断后,罗刹兵如敢出城来追,便杀他个屁滚尿流。罗刹兵见清兵退却,城中欢呼之声大作,千余名罗刹兵又站在城头,向下射尿。韦小宝震怒,下令众军一齐向着城头小便。清军万尿齐发,倒也壮观。城上城下,轰笑声叫骂声响成一片。只是罗刹兵居高临下,尿水能射到城下,清军却射不上去,这一场尿仗却是输了。城下各处是尿,寒风一吹,顷刻间结成一层黄澄澄的尿冰。

韦小宝这口吻咽不下去,指着城头痛骂。前来宣旨的钦差劝道:“罗刹兵野兽一般,大帅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韦小宝道:“不行,输得太失体面!”付托取水龙来。那水龙是救火之具,军中预防失火,行军扎营,肯定携带。亲兵拉了十余架水龙到来,韦小宝付托拖上土垒,其时江水结冰,无水可用,于是下令火?冈诖蠊猩杖诒人谷胨nば”阕樱谌人腥隽艘慌菽颍攘钋妆骸跋虺峭飞淙ィ敝谇妆魉氤隽苏馓趺罴疲愣既冈荆黄敕苡拢舛系母芨耍环乓谎梗苤械娜人惚手毕虺峭飞淙ァv谇妆蠼校骸拔ご笏t吐奚补碜雍饶颍比人宓剑奚脖追捉新钌帘堋v罱械陌到校骸昂帧!庇械囊趾么笏В谂源笊澈戎v皇翘焓笔翟谔洌械娜人欢嗍北憬岢闪吮值迷偌尤人nば”π烁卟闪遥钥渥栽蓿骸爸罡鹆粱鹕张躺吖龋ば”δ蛏渎苟i健d鞘且话愕耐纾备倍纪忱商乖谂栽薜溃骸按笏д庖慌菽颍蟠笳哿寺奚补碜拥娜衿!蔽ば”ν蝗灰徽康墒樱舸舻某錾瘢巴邸钡囊簧蠼校似鹄矗笮Γ械溃骸懊罴罴蔽ば”Ψ愿阑鞴纳剩奂诮实溃骸霸勖怯锕灿卸嗌偎俊闭乒芫璧牟谓鞯溃骸捌糍鞔笏В汗灿幸皇思堋!蔽ば”x迕嫉溃骸疤伲伲≡趺床欢啻恍俊蹦遣谓溃骸笆牵毙南耄骸熬w穑7浅s校皇思芩惨压涣恕!蔽ば”Φ溃骸拔乙磺b芩t茫纯滩钊巳ジ浇钦蛘鞑梗甘笨梢云氡福俊?

当地是极北边陲,地广人稀,最近的城镇也在数百里外,每处城镇寥寥数百户人家,住民贫穷困倦,未必就有水龙,要征集一千架水龙,那是决计无法办到。那参将脸有难色,说道:“启禀大帅:一千架水龙,在关外恐怕找不到,得进关去,到北京、天津赶运过来。”韦小宝怒道:“放屁!去北京、天津调运水龙,那得几多时候?接触的事,半天也延误不起!”那参将喏喏连声,脸色大变,心想:“这一下我的脑壳可要搬迁了。”那钦差坐在一旁,忍不住劝道:“大帅,你的贵尿已经射上了罗刹人城头。这个……这个贵精不贵多,咱们这一仗已经赢了。以兄弟浅见,似乎可以穷寇……穷寇莫射了。”韦小宝摇头道:“不成!没一千架水龙,办不了这件大事。”那钦差心想:“你这大帅忒也厮闹,这射尿使气之事,偶一为之,开开顽笑,那也无伤精致,岂能轰轰烈烈的来干?少年天子爱用少年将军,他们君臣投缘,旁人也不敢多嘴。但如闹得太过不成体统,未免贻笑天下。”欲待再劝,却听韦小宝道:“众位将军,哪一位能想出奇策,马上调到一两千架水龙,那是莫大的劳绩。”朋春道:“请问大帅,要这一千架水龙,是用来……用来射尿上城吗?”韦小宝笑道:“咱们有了一千架水龙,如用来射尿上城,又怎有这许多人来拉尿?一百万兵也不够啊。”朋春道:“正是。属下愚蠢得紧,要请大帅指点。”韦小宝道:“适才我见本帅的贵尿射上城头,连忙便结成了冰。倘若咱们用一两千架水龙,连日连夜的将热水射进城去,那便如何?”

众将一怔之下,头脑较灵的数人先欢呼了起来,随着旁人也都明确了,大帐之中,欢声如雷。众将齐叫:“奇策,奇策!水漫雅克萨,冰冻鹿鼎山!”

过得片晌,欢声渐止,有人便道:“就算要到北京、天津去调,那一千架水龙也要连夜赶运过来。”其时便有数名副将、佐领自告奋勇,讨令去征集水龙。

洪朝职位低微,排班站在最后,这时躬身说道:“启禀主帅:末将有个浅见,请主帅决断。”韦小宝道:“你说罢!”洪朝道:“末将是福建人,家乡地方很穷,造不起水龙,乡村中失了火,各人便用竹筒水枪救火。那竹筒水枪,是用一根毛竹买通了,末了开一个铜钱大的小孔,另一端用一条木头活塞插在竹筒之中。救火之时,将水枪的小孔浸在水里,活塞后拉,竹筒里便吸满了水,再用力推动活塞,水枪里的水就射出去了。”韦小宝嗯了一声,凝思这水枪之法。

何佑道:“启禀主帅,这水枪小大由之。卑职小时候跟同伴玩耍,用水枪射人,倒也有趣。就惋惜这一带没大毛竹,要做洪流枪,这等大竹筒也得过了长江才有。”

韦小宝问洪朝:“你有甚么法子?”洪朝道:“末将心想,这一带大毛竹是没有的,大松树、大杉树却多得很。咱们将大树砍了下来,把中间剜空了,就可做成洪流枪。”韦小宝道:“要剜空大松树的心子,可不大容易罢?”

一名姓班的副将是山西木匠身世,说道:“启禀主帅:这事倒不难办。先将大木料锯成两个半爿,每一爿中间挖成半圆的形状,打磨平滑,然后将两个半爿合了起来,木料中间就是一个空心的圆洞了。两个半爿拼集之时,若要考究,就用笋头,如果是粗功夫,那么用大铁钉钉起来也成了。”韦小宝大喜,叫道:“妙极!做这么一枝洪流枪,要几多时候?”班副将道:“小将自己动手,一天可以造得一枝,再赶夜工,可以造得两枝。”韦小宝皱眉道:“太慢,太慢。你到各营去挑选辅佐,一起来干,你做师父,马上便教徒弟。这是粗活,既不是新娘子的红漆马桶,也不是财主家的楠木棺材。水枪外的树皮也不用剥去,只要能射水入城,那就行了。众将官,马上动手,伐木造水枪去者!”

众将得令,分带所属士兵,即时出发,去林中秧伐木料。同时分遣快马,去向黎民征借斧凿锯刨等木匠用具。关外各处都是松杉,额尔古纳河一带随处森林,百年以上的参天乔木也是不行胜数。清军雄师出动,不到半天便伐了数千株大木料。军中士兵原来做过木匠的有一百多人,班副将调集在一起,再找了四五百名手艺灵巧的士兵相助,连夜开工,赶造水枪。班副将将先造一枝示范,那水枪径长二尺,枪筒有一丈来长,活塞末了装了一条横木,六名士兵分站左右,握住横木一齐拉推。从水枪口倒入热水后,班副将一声令下,六名士兵着力推动活塞,热水从水枪中激射而出,直射到二百余步之外。韦小宝看了试演,连声喝彩,说道:“这不是水枪,是水炮,咱们给取个好听的名字,叫作……叫作白龙水炮。”取出金银,犒赏班副将和造炮官兵,付托连日连夜赶造。图尔布青见清军退而复回,站在城领眺望,见清军营中,聚集了无数木料,心想:“中国蛮子砍伐木料,要生火取暖,如此看来,那是要围城不去了。哼,再过得半个月,大风雪刮来,可有得你们受的了,火烧得再旺,也挡不了这地狱里出来的阴风冷气。”他下得城来,命亲兵烧旺了室中炉火,斟上罗刹烈酒,叫两名掳掠而来的中国少女服侍饮酒。朋春、何佑中分遣骑兵,将数百里周遭内黎民的铁镬铁锅都调入大营,掘地为灶,木料堆、冰雪堆如一座座小山相似,一尊尊造好的白龙水炮上都盖了树枝,以免给罗刹士兵觉察。过得几日,班副将禀报三千尊白龙水炮已然造就。越日是黄道吉日,韦小宝卯时升帐,击鼓聚将,下令将水炮抬上长垒,炮口瞄准城中。军中军号齐鸣,号炮砰砰砰的连发九下。各营将士一齐动手,将冰雪铲入铁镬铁锅,烧将起来。图尔布青正在热被窝中沉沉大睡,忽听得城外炮声大作,急遽跳起,急遽穿上衣服,披上貂裘,到城头察看。其时风雪正大,天色昏暗,朦胧中见到清军长垒上摆满了一棵棵大树,正疑惑间,猛听得清军齐声呐喊,有如山崩地裂一般,数千株大树中突然射出水来,四面八方的喷射入城。图尔布青大惊,只叫得一声:“啊哟!”一股热水当胸射到。总算天时实在太冷,热水射到时已不甚烫,却冲得他驻足不牢,一个踉跄,倒在城头,身旁亲兵急遽扶起。但听得四下里都是喊声,头顶水声哗哗直响,一条条白龙般的水柱飞入城中。霎时之间,雅克萨城上罩了一团茫茫大雾,却是水汽遇冷凝聚而成。图尔布青心中乱成一团,叫道:“中国蛮子又使妖法!”大树中竟会喷出水来,自然是妖法无疑。他惶急之下,大叫:“各人放枪,别让中国蛮子冲上城来。”

自从那日他被清军剥光衣裤、牵着绕城三匝之后,威信大失,发出来的下令,下属已不如先前之凛遵不误。只是清军围城甚急,罗刹兵将俱恐城破后无一幸免,这才勉力守御,这时忽见巨变陡起,数千股水柱射入城来,众兵将四散奔逃,那里尚有人理睬于他?幸喜清军只是射水,倒不乘机攻城。罗刹兵乱了一阵,惊魂稍定,但看法下积水成冰,头顶一条条水柱兀自如注如灌,泼将下来。雅克萨城内中国男子早已被杀得清光,只剩一些年轻女子,作为营妓,供其淫乐。城中除了罗刹兵将外,尚有莫斯科派来的文职官员,传教的教士,随军做买卖的商人,想到东方来大发洋财的无赖亡命、小偷大盗。顷刻之间,人人身上淋得落汤鸡相似,初时水尚温热,不多时湿衣渐冷,又过一会,湿衣开始结冰。众人大骇,纷纷脱下衣裤皮靴,各人均知湿衣一经结冰,黏连肌肤,那时手指僵硬,再也无法解脱,就算有人相助,往往将皮肤连着衣裤鞋袜一齐撕下,实是危险不外。地下积水渐高,逐步凝固,酿成稀粥一般,罗刹人光脚踏在其中,酷寒彻骨,忍不住双脚乱跳,大叫:“冻死啦,冻死啦。”众人纷纷抢到高处,有些人索性爬上了屋顶。人丛中有人叫了起来:“投降,投降!再不投降,大伙儿都冻死啦。”图尔布青身披貂裘,左手撑伞,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往返巡视,听得有人大叫“投降”,高声怒喝:“谁在这里扰乱军心?特工!拉出来枪毙!”

众人见他貂裘可以防水,身上温暖,在这里呼喝叱骂,旁人却都冻得死去活来,人人心中不忿,当下便有人拾起冰块雪团,向他投去。图尔布青举起短铳,霹雳一声,向人丛中射去,登时打死了两人。余人向他乱掷冰块雪团,更有人扑了上去,将他拉下马来。卫兵舞刀砍杀,却那里止得住?正大乱间,一小队骑兵奔到,罗刹乱民才一哄而散。图尔布青从地下爬起,恰好头顶两股水柱淋下,登时将他全身泼湿。他双脚乱跳,高声咒骂,只得命卫兵相助脱衣除靴。清军望见城中罗刹兵狼狈的情状,土垒上欢声雷动,南腔北调,大唱俚歌,其中自也少不了韦小宝那“一呀摸,二呀摸”的“十八摸”。朋春等军官忙碌指挥。班副将所带的木匠队加紧修理坏炮。烧水队加柴烧火,将冰雪铲入锅中,运水队将热水一桶桶的自炮口倒入。炮筒中水一倒满,“一、二、三,放!”六名炮手奋力向前推动活塞,一股水箭从炮口冲出,射入城中。清军水炮中射出热水时笔直成柱,有的到了城头上空便散作水珠,如大雨般纷纷洒下,有的射得较低,却凝聚不散,瞄准了人身直冲。水炮精粗纷歧,有的力道甚大,可以及远,有的却射程甚近,更有许多射得频频便炮筒散裂,反而烫伤了不少清军“炮手”。三千尊水炮射了一个多时辰,已坏了六七百尊。同时烧煮冰雪而成热水,不及水炮发射之快,“弹药”到厥后已然救援不上。又射得泰半个时辰,坏炮愈多,热水更缺,只剩下**百尊水炮还在发射,威力大减。

韦小宝正感沮丧,忽见城门大开,数百名罗刹兵涌了出来,大叫:“投降,投降!”

萨布素其时头上枪伤已好了泰半,连忙率领一千骑兵上前,喝道:“降人坐在地下!”罗刹人面面相觑,不明其意。一名清军把总往地下一坐,叫道:“坐下,坐下!”便在此时,城门又闭,城头上几排枪射了下来,将罗刹降人射死了数十人。其余罗刹降人四散奔逃。清军水炮瞄准城上放枪的罗刹兵将,水柱激射已往,罗刹兵纷纷摔下城头。这时候城内积水二尺有余,都已结成了冰,若要将全城灌满了水,冻成一座大冰城,至少也得十天半月。但罗刹兵无衣无履,又生不了火,人人冻得簌簌发抖,脸色发青。有的数兵搂抱在一起,互借体温取暖。

图尔布青兀自在高声叱喝,督促众兵将守城。众兵都转过了头,不加理睬。图尔布青震怒,伸掌去打一名军官。那军官转身避开,图尔布青追将已往,突然脚下在冰上一滑,摔倒在地。旁边一名士兵伸手一推,将他推入地下一个积水的窟窿之中。图尔布青着力挣扎,但手足麻木,爬不上来,大叫:“救我,救我!”众兵将人人脸现鄙夷之色,聚在那水窟旁围观。过不多时,窟中积水凝聚成冰,将图尔布青活活的冻结在内,他上身在冰窟之外,兀自喘息不已,胸膛以下却陷在冰内,便似生坑了一般。

这时人人心意相同,打开城门,大叫:“投降!”蜂涌而出。韦小宝狂喜之下,手舞足蹈,胡言乱语,所发的下令早已全然莫名其妙。幸亏清军带兵将领均是久经战阵的宿将,口中大叫:“得令!”却自行去治理受降、入城、缴械、清理诸般手续,一切井然有序,却和韦大帅所发的下令全不相干。先前射水入城,唯恐不多,现在要将城中积冰烧融,化水流出城外,却也难以办到,只好顺其自然。郎坦督率众兵,先将总督府清理妥善,请韦小宝、索额图和钦差住入,然后再去将火药库,枪械库、金银库等要地一一封存,派兵看守。其时清朝国势方强,军中纪律森严。大官如韦小宝、索额图等难免乘机大发横财,军官士兵却是一物不敢妄取。城内城外杀牛宰羊,放肆庆祝。索额图等自是谀词潮涌,说韦大帅用兵如神,古时孙吴复生,也所不及。那钦差道:“兄弟这次出京,皇上一再嘱咐,要韦大帅不行杀伤太多。今日韦大帅攻克坚城,固是奇功,越发难堪的是,居然刀枪剑戟、弓箭火器,一概不用,我军竟没一兵一卒阵亡。一日之内摧大敌,克名城,而不损一名将士,古往今来,唯韦大帅一人而已。这不光空前,也一定是绝后了。”

韦小宝自得洋洋,大吹牛皮:“要打破雅克萨城,原来也非难事。难在皇恩浩荡,体惜将士,不能伤亡太大。因此上兄弟要等到今天,才使这条战略,好让钦差大臣亲眼见到。咱们给皇上服务,打场胜仗,那也而已,人人都市的,不算希奇。总是要仰尊皇上圣意,打胜仗而不死人,这就难一些了。”众将均觉他虽然自吹自擂,但要打一个大胜仗而已方不死一人,也确是天大的难事,当下人人颔首。索额图道:“这是皇上的洪福,韦大帅的奇才。”韦小宝道:“今日自上到下,人人都有很大劳绩。若不是钦差大人和索大人亲临前敌,奋勇督战,咱们也不能胜得这么容易。”钦差和索额图大喜,谢谢无比,适才对阵之时,他两个文官躲得远远的,唯恐受了火器矢石之伤,那有半点“亲临前敌,奋勇督战”之事?但韦小宝既这么说,在报捷的折子之中,自也有自己的一份大功了。满清战功之赏,最是丰盛,远非其他劳绩之可比。常言道:“花花轿子人人抬”。韦小宝深通做官之道,馈赠钦差这一份大功,自己惠而不费,一无所损。钦差这一回到北京,在天子眼前一定会替自己大加吹嘘,将五分劳绩说成了十分,自己在军中便有甚么逾规越份之事,钦差和索额图也必起劲包瞒,守口如瓶。

众人吃喝了一会,萨布素的部下得罗刹兵举报,将图尔布青从冰窟中挖了出来,抬到阶下。这时图尔布青早已冻毙,全身发青。韦小宝叹道:“这人的名字取得欠好,倘若不叫图尔布青,叫作图尔布财,那就不会发青,只会蓬勃了。”命人取棺木将他收殓。待得降兵人数、城中财物器械等大致查点停当,韦小宝与索额图、钦差三人联名上奏,遣飞骑驰往北京,向天子报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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