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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辕门谁上平蛮策 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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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小宝带回罗刹国使臣,纷歧日来到北京。康亲王、索额图等王公大臣见他归来,无不又惊又喜。那日他带同水师出海,以后不知所踪,朝廷数次派人去查,都说大海茫茫,不见踪迹,竟无一艘兵船、一名士兵回来。康熙只知他这一队人在大洋中遭遇飓风,已经全军淹没,每当念及,常自郁郁。消息报进宫中,康熙立时传见。

韦小宝见康熙满脸笑容,叩拜之后,略述别来经由。康熙这次派他出海,主旨是剿灭神龙教、擒拿假太后,现下听说神龙岛已经攻破,假太后虽未擒到,却和罗刹国结成了朋侪。康熙自从盘问了蒙古派赴昆明的使臣罕帖摩后,得悉吴三桂勾通罗刹国、蒙古、西藏三处强援,深以为忧,至于尚耿二藩及台变郑氏反较次要。他见韦小宝无恙归来,已是喜欢得紧,得悉有罗刹国使臣到来修好,更是大悦,忙细问详情。韦小宝重新至尾的说了,说到如何挑拨苏菲亚怂恿火枪营作乱、如何教她立两个小沙皇而自为摄政王时,康熙哈哈大笑,说道:“他妈的,你学了我大清的乖,却去教会了罗刹女鬼。”越日康熙上朝,传见罗刹使臣。朝中明确罗刹话的,只有韦小宝一人。实在罗刹话十分难学,他在短短几个月中,所学会的殊属有限,罗刹使臣的一番颂词,十句中倒有九句半不明确,他欺众人不懂,连忙编造一番,竟将当日陆高轩所作的碑文背了出来,甚么“千载之下,爱有大清”,甚么“威灵下济,不赫威能”说了几句。他一面说,一面偷看康熙脸色,但见他笑眯眯的,料知这篇碑文倒也用得上,便朗声念道:“降妖伏魔,如日之?”。羽冀辅佐,吐故纳新。万寿百祥,罔不丰登。仙福永享,并世崇敬。寿与天齐,文武仁圣。须臾,天现……”一背到“天现”两字,连忙住口,心想再背下去可要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说道:“罗刹国小沙皇,摄政女王,敬问中国大天子万岁爷圣躬安康。”

这些句子,本是陆高轩作来颂扬洪教主的,此时韦小宝念将出来,虽然微感不正经,但“并世崇敬”、“文武能圣”等语,却也是善祷善颂。众大臣听得都不住颔首。康熙知道韦小宝肚中全无货色,这些文辞古雅的句子,决不能随口译出,必是预先请了枪手做好,然后在殿上背诵出来,却万万想不到竟是称颂邪教教主的文辞,给他移花接木、顺手牵羊的用上了。那罗刹使臣随即献上礼物。罗刹国比辽东天气更冷,所产玄狐水貂之属,毛皮比之辽东的更为华美丰盛。满洲大臣都是识货之人,一见之下,无不称赏。康熙连忙付托韦小宝妥为接待使臣,回赐中华礼物。

退朝之后,康熙召了汤若望和南怀仁二人来,命他们去见罗刹使臣。南怀仁是比利时国人,言语和法兰西相同,那罗刹使臣会说法兰西话,两人言语相通。南怀仁称颂康熙英明仁惠,古往今来帝王少有其比,说得那使臣大为折服。越日,康熙命汤若望、南怀仁二人在南苑操炮,由韦小宝陪了罗刹使臣观操。那使臣见炮火犀利,射击准确,悄悄钦服,请南怀仁转告天子,罗刹国女摄政王决意和中国修好,永为兄弟之邦。罗刹使臣离别归国后,康熙想起韦小宝这次出征,一举而翦除了吴三桂两个强援,劳绩着实不小,于是降旨封他为一等忠勇伯。王公大臣自有一番庆贺。

韦小宝想起施琅、黄总兵等人,何以竟无一人还报,想必是因主帅在海上失踪,他是皇上跟前的第一大红人,皇上震怒,肯定会以“失误军机、临阵退缩、陷主帅于死地”等等罪名相加,各人生怕杀头,就此漂浮在通吃岛四周海岛,再也不敢回来了。满洲兴兵之初,军法极严,接战时如一队之长阵亡而部众退却奔逃,往往全队正法,至康雍年间,当年遗法犹存,是以旗兵精甚,所向无敌。韦小宝于是派了两名使者,指点了通吃岛和神龙岛的途径,去召施琅等人回京。这日康熙召韦小宝到上书房,指着桌上三通奏章,说道:“小桂子,这三道奏章,是分从三个地方来的,你倒猜猜,是谁的奏章?”韦小宝伸长了头颈,向三道奏章看了几眼,全无头绪可寻,说道:“皇上得给一点儿因头,仆从这才好猜。”康熙微微一笑,提起右掌虚劈,连做了三下杀头的姿势。韦小宝笑道:“啊,是了,是大……巨猾臣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三个家伙的奏章。”康熙笑道:“你智慧得很。你再猜猜,这三道奏章中说的是甚么?”韦小宝搔头道:“这个可难猜得很了。三道奏章是一齐来的么?”康熙道:“有先有后,日子相差也不很远。”韦小宝道:“三个巨猾臣都不怀盛情,想的是一般心思。仆从意料他们说的话都差不多。”康熙伸掌在桌上轻轻一拍,说道:“正是。第一道奏章是尚可喜这老家伙呈上的,他说他年岁大了,想归老辽东,留他儿子尚之信镇守广东。我就指挥说,尚可喜要回辽东,也不必留儿子在广东了。吴三桂和耿精忠听到了消息,便先后上了奏章。”拿起一道奏章,说道:“这是吴三桂这老小子的,他说:‘念臣世受逃邝,捐糜难报,惟期尽瘁藩篱,安敢遽请息肩?今闻平南王尚可喜有陈情之疏,已蒙恩览,准撤全藩。仰持鸿慈,冒干天听,请撤安插。’哼,他是试我来着,瞧我敢不敢撤他的藩?他不是独个儿干,而是联络了尚可喜、耿精忠三个一起来吓唬我!”

康熙又拿起另一道奏章,道:“这是耿精忠的,他说:‘臣袭爵二载,心恋帝阙,只以海氛叵测,未敢遽议罢兵。近见平南王尚可喜乞归一疏,已奉前旨。伏念臣部下官兵,南征二十余载,仰恳皇仁,撤回安插。’一个在云南,一个在福建,相隔万里,为甚么两道折子上所说的话都差不多?一面说不能罢兵,一面又说乞求撤回。这几个家伙,还把我放在眼里吗?”说着气忿忿的将奏章往桌上一掷。

韦小宝道:“是啊,这三道奏章,犯上作乱之至,实在就是造反的战书。皇上,咱们这就兴兵,把三个反贼都捉到京师里来,满门……哼,全家男的杀了,女的赏给元勋为奴。”他本想说“满门抄斩”,突然想起阿珂和陈圆圆,于是中途改口。康熙道:“咱们如先兴兵,倒给天下黎民说我杀戮元勋,说甚么兔死狗烹,兔死狗烹。不如先行撤藩,瞧着三人的消息。若是遵旨撤藩,恭顺天命,那就而已;否则的话,再兴兵讨伐,这就师出有名。”

韦小宝道:“皇上臆则屡中,仆从拜服之至。好比唱戏:皇上问道:‘下面跪的是谁啊?’吴三桂道:‘臣吴三桂见驾。’皇上喝道:‘好斗胆的吴三桂,你怎不抬起头来?’吴三桂道:‘臣有罪不敢抬头。’皇上唱道:‘你犯了何罪?’吴三桂道:“仆从不愿撤藩,想要造反。’皇上喝道:‘呔,斗胆的工具!韦小宝!’我就一个箭步,上前跪倒,应道:‘小将在!’皇上叫道:‘令箭在此!派你向导十万大兵,讨伐反贼吴三桂去者!’仆从接过令箭,啼声:‘得令!’飞起一腿,往吴三桂屁股上踢去,登时将他踢得屁滚尿流,呜呼哀哉!”

康熙哈哈大笑,问道:“你想带兵去打吴三桂?”韦小宝见他眼光中有嘲弄之色,知道小天子是跟自己开顽笑,说道:“仆从年岁这么点儿,又没甚么本事,怎能统带雄师?最好皇上亲自做大元帅,我给你做先锋官,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声势赫赫,杀奔云南而去。”

康熙给他说得心中跃跃欲动,以为御驾亲征吴三桂,这件事倒好玩得紧,说道:“待我仔细想想。”

越日清晨,康熙召集众王公大臣,在太和殿上商议军国大事。韦小宝虽然连升了数级,在朝廷中照旧官小职微,本无资格上太和殿加入议政。康熙下了特旨,说他曾奉使云南,知悉吴藩内情,钦命陪驾议政。小天子居中坐于龙椅,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大学士、尚书等大臣分班站立,韦小宝站在诸人之末。康熙将尚可喜、吴三桂、耿精忠三道奏章,交给中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巴泰,说道:“三藩上奏,乞求撤藩,应当如何,各人划分奏来。”诸王公大臣传阅奏章后,康亲王杰书说道:“回皇上:依仆从愚见,三藩乞求撤藩,均非出于良心,似乎是在试探朝廷。”康熙道:“何以见得?你且说来。”杰书道:“三道奏章之中,都说当地军务繁重,不敢擅离。既说军务忙碌,却又求撤藩,显见是自相矛盾。”康熙点了颔首。

保和殿大学士卫周祚鹤发白须,年岁甚老,说道:“以臣愚见,朝廷应当温旨慰勉,说三藩功勋卓著,皇上甚为倚重,须当用心服务,为王室屏藩。撤藩之事,应毋庸议。”康熙道:“照你看,三藩不撤的为是?”卫周祚道:“圣上明鉴:老子言道:‘佳兵不祥’,就算是好兵,也是不祥的。又有人考证,那‘佳’字乃‘惟’字之误,‘惟兵不祥’,那越发说得明确了。老子又有言道:‘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韦小宝悄悄纳罕:“这老家伙好大的胆子,在皇上跟前,居然老子长、老子短的。皇上却也不生气。”他可不知这老子是古时的圣人李耳,却不是市井之徒的自称。康熙点了颔首,说道:“兵凶战危,古有明训。一有征伐之事,难免生灵涂炭。你们说朕如下温旨慰勉,不许撤藩,这事就可了却么?”文华殿大学士对喀纳道:“皇上明鉴:吴三桂自镇守云南以来,地方安宁,夷狄不扰,本朝南方迄无边患,倘若将他迁往辽东,云贵一带或有他患。朝廷如不许撤藩,吴三桂谢谢图报,耿尚二藩以及广西孔军,也必仰戴逃邝,以后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康熙道:“你深恐撤藩之后,西南少了重镇,说不定会有边患?”对喀纳道:“是。吴三桂兵甲良好,素具威望,夷狄慑服。一加调动,是福是祸,难以逆料。以臣愚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户部尚书米思翰道:“自古圣王治国,推重黄老之术。西汉天下大治,便因萧规曹随,为政在求清净无为。皇上圣明,德迈三皇,汉唐盛世也是少有其比。皇上冲年接位,秉政以来,与民休息,协和四夷,天下俱感恩义。以臣浅见,三藩的事,只是依老规则治理,不必尚有更张,自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圣天子垂拱而治,也不必多操甚么心。”康熙问大学士杜立德:“你以为如何?”杜立德道:“三藩之设,本为酬功。今三藩并无大过,倘若骤然撤去,恐有无知之徒,议论朝廷未能优容先朝元勋,或有碍圣朝政声。”众王公大臣说来说去,都是主张不行撤藩。韦小宝听了众人的言语,话中大掉书袋,虽然不大懂,也知均是主张不撤藩,心中焦虑起来,忙向索额图使个眼色,微微摇头,要他出言阻挡众人的主张。

索额图见他摇头,误会其意,以为是叫自己也阻挡撤藩,心想他明确皇上真正心意,又见康熙对众人的议论不置能否,意料小天子肯定不敢跟吴三桂接触,说道:“吴、尚、耿三人都善于用兵,倘若朝廷撤藩,三藩竟然抗命,云南、贵州、广东、福建、广西五省同时兴兵,说不定尚有其他起义兴兵响应,倒也不易应付。照仆从看来,吴三桂僧人可喜年岁都老得很了,已不久人世,不妨等上几年,让二人寿终正寝。三藩身经百战的老兵宿将也死上一大批,到那时候再来撤藩,就有掌握得多了。”康熙微微一笑,说道:“你这是老成持重的企图。”索额图还道是皇上夸奖,忙叩头谢恩,道:“仆从为国家计议大事,不敢不效忠竭虑,以策万全。康熙问大学士图海道:“你文武全才,深通三韬六略,善于用兵,以为此事如何。”图海道:“仆从才智平庸,全蒙皇上加恩提拔。皇上明见万里,朝廷戎马良好,三藩若有不轨之心,谅来也不成大事。只是若将三藩所部数十万人一齐开赴辽东,却也颇有可虑之处。”康熙问道:“甚么事可虑?”图海道:“辽东是我大清基础之地,列祖列宗的陵寝所在,三藩倘若真有不臣之意,数十万人在辽东作起瞎搅,倒也不易防范。”康熙点了颔首。图海又道:“三藩的军队撤离原地,朝廷须另调戎马,前赴云南、广东、福建驻防。数十万雄师北上,又有数十万雄师南下,一来一往,泯灭不小,也势必滋扰地方。三藩驻军和当地黎民相处颇为融洽,不闻有何冲突。广东和福建的言语十分离奇奇异,调了新军已往,各人言语不通,习俗差异,说不定会激起民变,有伤皇上爱民如子的圣意。”韦小宝越听越急,他知道小天子决意撤藩,王公大臣却个个胆小怕事,自己官小职卑,年岁又小,在朝廷之上又不能乱说八道,这可为难堪紧了。

康熙问兵部尚书明珠:“明珠,此事是兵部该管,你以为如何?”明珠道:“圣上天纵智慧,高瞻远瞩,见事比臣子们高上百倍。仆从想来想去,撤藩有撤的利益,不撤也有不撤的利益,心中好生委决不下,接连几天睡不着觉。厥后突然想到一件事,登时放心,昨晚就睡得着了。原来仆从心想,皇上思虑周详,算无遗策,满朝仆从们所想到的事情,早已一一都在皇上的料中。仆从们想到的战略,再高也高不外皇上的指点。仆从只须听皇上的付托服务,皇上怎么说,仆从们就死心塌地、勇往直前的去办,最后定然大吉大利,万事如意。”韦小宝一听,佩服之极,暗想:“满朝文武,做官的本事谁也及不上这个家伙。此人马屁功夫十分抵家,老子得拜他为师才是。这家伙日后飞黄腾达,功名富贵不行限量。”康熙微微一笑,说道:“我是叫你想主意,可不是来听你说歌功颂德的言语。”明珠叩头道:“圣上明鉴:仆从这不是歌功颂德,的简直确是实情。自从兵部得知三藩有不稳的讯息,仆从日夜担忧,思索如何应付,万一要用兵,又如何调兵遣将,方有必胜之道,总是要让主子不操半点心才是。可是想来想去,实在主子太圣明,而仆从们太脓包,我们苦思焦虑而得的方策,万万不及皇上随随便便的出个主意。圣天子是天上紫薇星下凡,自然不是仆从这种伧夫俗人能及得上的。因此仆从心想,只要皇上付托下来,就肯定是好的。就算仆从们一时不明确,只要用心干去,到厥后终于会名顿开的。”

众大臣听了,心中都悄悄骂他无耻,当众谄谀,无所不用其极,但也只得随声赞同。

康熙道:“韦小宝,你到过云南,你倒说说看:这件事应当如何?”

韦小宝道:“皇上明鉴:仆从对国家大事是不懂的,只不外吴三桂对仆从说过一句话,他说:‘韦都统,以后有甚么变故,你不用发愁,你的都统职位,只有上升,不会下降。’仆从就不懂了,问他:‘以后有甚么变故啊?’吴三桂笑道:‘时候到了,你自然知道。’皇上,吴三桂是想造反。这件事千真万确,这会儿只怕龙袍也已做好了。他把自己比作是猛虎,却把皇上比作是黄莺。”康熙眉头微蹙,问道:“甚么猛虎、黄莺的?”韦小宝磕了几个头,说道:“吴三桂这厮说了好些犯上作乱的言语,仆从说甚么也不敢转述。”康熙道:“你说好了,又不是你自己说的。”韦小宝道:“是。吴三桂有三件宝物,他说这三件宝物虽好,惋惜有点儿美中不足。第一件宝物,是一块鸽蛋那么大的红宝石,认真鸡血一般红,他镶在帽上,说道:‘宝石很大,惋惜帽子太小。’”康熙哼了一声。

众大臣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想:“宝石很大,惋惜帽子太小。”这句话言下之意,显是头上想戴顶皇冠了。韦小宝道:“他第二件宝物,是一张白底黑纹的白老虎皮。仆从曾在宫里服侍皇上,可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白老虎皮。吴三桂说,这种白老虎几百年难堪见一次,当年宋太祖赵匡胤打到过,朱元璋打到过,曹操和刘备也都打到过的。他把白老虎皮垫在椅上,说道:‘白老虎皮难堪,惋惜椅子太也寻常。’”康熙又点颔首,心中悄悄可笑,知道韦小宝信口开河诬陷吴三桂;又知他毫无学问,以为曹操也做过天子。韦小宝道:“这第三件宝物,是一块大理石屏风,天然生成的风物,图画中有只小黄莺儿站在树上,树底下有一头大老虎。吴三桂言道:‘屏风倒也珍贵,就惋惜猛虎是在树下,小黄莺儿却站在高枝之上。’”

康熙道:“他这三句话,都不外是比喻,未必是有心造反。”韦小宝道:“皇上宽洪大量,敬重仆从。吴三桂倘若有三分良心,知道结草衔环,那就好了。只惋惜他就会向朝中的王公大臣送礼,这位黄金一千两,那位白银两万两,脱手阔绰得不得了。那三件宝物,却又不向皇上纳贡。”康熙笑道:“我可不贪图他甚么工具。”韦小宝道:“是啊,吴三桂总是向朝廷要饷银,请犒赏,银子拿得手,倒有一泰半留在北京,送给了文武百官。仆从对他说:‘王爷,你送金子银子给当朝那些大官,脱手实在太阔气了,我都代你肉痛。’吴三桂笑道:‘小兄弟,这些金子银子,也不外暂且寄在他们家里,让他们个个帮我说好话,过得几年,他们会乖乖的加上利息,连本带利的还我。’仆从这可不明确了,问道:‘王爷,财物到了人家手里,怎样还会还你?这是你心甘情愿送给他们的,又不是人家向你借的,怎么还会有利息?’吴三桂哈哈大笑,拍拍我肩膀,拿了一只锦缎袋子给我,说着:‘小兄弟,这是小王送给你的一点小意思,盼你在皇上跟前,多给我说几句好话。皇上若要撤藩,你务须要说,这藩是千万撤不得的。哈哈,你放心好了,这些工具,我未来不会向你讨还。’”

韦小宝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摸出一只锦缎袋子,提在手中,高高举起,人人见到袋上绣着“平西王府”四个红字。他俯下身来,打开袋口,倒了转来,只听得玎玎当当一阵响,珍珠、宝石、翡翠、美玉,数十件珍品散在殿上,珠光宝气,耀眼生花。这些珠宝有些固是吴三桂所赠,有些却是韦小宝从别处纳来的行贿,一时之间,旁人又怎能分辨?康熙微笑道:“你到云南走这一遭,倒是大有所获了。”韦小宝道:“这些珍珠宝物,仆从是不敢要的,请皇上赏了别人罢。”康熙笑嘻嘻的道:“是吴三桂送你的,我怎能拿来赏给别人?”韦小宝道:“吴三桂送给仆从,要我在皇上眼前撒谎,帮他说好话,说万万不能撤藩,仆从对皇上忠心耿耿,不能贪图一些金银财宝,把反贼说成是忠臣。但这么一来,收了吴三桂的工具,有点儿对不起他。横竖普天下的金银财宝,都是皇上的物事。皇上赏给谁,是皇上的恩义,用不着吴三桂拿来做好人,收买人心。”

康熙哈哈一笑,说道:“你倒对朕挺忠心,那么这些珍珠宝物,算是我重行赏给你的好了。”又从衣袋里摸出一只西洋弹簧金表来,说道:“另外赏你一件西洋宝物。”韦小宝忙跪下叩头,走上几步,双手将金表接了过来。他君臣二人这么一番做作,众大臣均是善观气色之人,那里还不明确康熙的心意?众大臣都收受过吴三桂的行贿,最近这一批照旧韦小宝转交的,心想自己倘若再不识相,韦小宝把“滇敬”几多,当朝抖了出来,皇上一震怒,以“交通外藩,图谋不轨”的罪名论处,不杀头也得流放。韦小宝诬陷吴三桂的言语,甚是幼稚可笑,吴三桂就算真有造反之心,也决计不会在皇上派去的钦差眼前透露;又说甚么送了朝中大臣的金银,未来要连本带利收回,体现日后造反乐成,做了天子,要向各大臣讨还金银。这显着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想法,吴三桂这等老谋深算之人,岂会斤斤盘算于送了几多金银?但明知韦小宝的言语不堪一驳,他有皇上撑腰,又有谁敢自讨苦吃,出口反驳?

明珠头脑最快,连忙说道:“韦都统少年英才,见世明确,对皇上赤胆忠心,深入吴三桂的虎穴,探到了事实真相,认真令人好生佩服。若不是皇上洞烛机先,派遣韦都统亲去探察,我们在京里服务的,又哪知道吴三桂这老家伙深蒙国恩,竟会意存反侧?”他这几句话既捧了康熙和韦小宝,又为自己和满朝同僚轻轻开脱,随着再坐实了吴三桂的罪名。太和殿上,人人均觉这几句话甚为中听,诸大臣原来都惴惴不安,这时禁不住松了一口吻。康亲王和索额图原跟韦小宝交好,这时自然会意,连忙雪上加霜,大说吴三桂的不是。众大臣你一句、我一句,都说应当撤藩,有的还痛责自己胡涂,幸蒙皇上启发指点,这才如拨开云雾见青天。有的更孝敬方略,说得如何撤藩,如何将吴三桂锁拿来京,如何去抄他的家。吴三桂金玉满堂,一说到抄他的家,人人均觉是个大大的优差,但转念一想,又觉这件事可欠好办,吴三桂一翻脸,你还没抄到他的家,他先砍了你的脑壳。康熙待众人都说过了,说道:“吴三桂虽有不轨之心,但反状未露,今日此间的说话,谁也不许漏了一句出去。须得给他一个洗心革面的时机。”众大臣齐颂扬皇恩浩荡,宽仁慈厚。康熙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纸,说道:“这一道上谕,你们瞧瞧有甚么不妥的。”巴泰躬身接过,双手捧定,高声念了起来:“奉天承运天子诏曰:自古帝王平定天下,式赖师武臣力;及海宇宁谧,振旅班师,休息士卒,俾封疆重臣,优游颐养,赏延奕世,宠固河山,甚盛典也!”

他念到这里,顿了一顿。众大臣一齐发出嗡嗡、啧啧之声,赞扬皇上的御制宏文。

巴泰轻轻咳嗽一声,把脑壳转了两个圈子,便如是浏览韩柳欧苏的绝妙文章一般,然后拉长调子,又念了起来:“王夙笃忠贞,克摅猷略,宣劳戮力,镇守岩疆,释朕南顾之忧,厥功懋焉!”他念到这里,顿了一顿,轻轻叹道:“真是好文章!”索额图道:“皇上天恩,吴三桂只要稍有人性,拜读了这道上谕,只怕登时就忸怩死了。”巴泰又念道:

“但念王年齿已高,师徒袒露,久驻遐荒,眷怀良切。近以地方底定,故允王所请,搬移安插。兹特请某某、某某,前往宣谕朕意。王其率所属官兵,趣装北上,慰朕眷注;庶几旦夕觏止,君臣偕乐,永保无疆之休。至一应安插事宜,已饬所司饬庀周详。王到日,即有宁宇,无以为念。钦此。”巴泰音调铿锵,将这道上谕念得抑扬顿挫。念毕,众臣无不大赞。明珠道:“‘旦夕觏止,君臣偕乐’这八个字,真叫人谢谢不能自胜。仆从们听了,心窝儿里也是一阵子暖烘烘的。”图海道:“皇上心虑周到,预先跟他说一到北京,就有地方住,省得他推三阻四,说要派人来京起楼建屋,推搪延误,又拖他三年五年。”

康熙道:“最好吴三桂能衔命归朝,黎民免了一场刀兵之灾,须得派两个能说会道之人云南宣谕朕意。”众大臣听天子这么说,眼光都向韦小宝瞧去。韦小宝给众人瞧得心慌,心想:“乖乖弄的东,这件事可不是玩的。上次送新媳妇去,还险些送了性命,这次去撤藩,吴三桂岂有不杀钦差大臣之理?”念及到了云南可以见到阿珂,心头不禁一热,但终究照旧性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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