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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粉麝余香衔语燕 佩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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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下众男子便在大厅拆桌拆椅,点成火炬,向后院涌去。

徐天川道:“我去瞧瞧,列位在这里待著。”跟著众人之后走了进去。

敖彪问道:“师父,这些人是什么路道?”吴立身摇头道:“瞧不出,听口音似乎是鲁东,关东一带的人,不像是六扇门的鹰爪。岂非是私枭?可又没见带货。”

刘一舟道:“那一伙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倒是这屋中的大批女鬼,可厉害著呢!”说道向韦小宝伸了伸舌头。韦小宝打了个寒噤,牢牢握住了方怡的手,自己掌心中尽是冷汗。沐剑屏颤声道:“刘……刘师哥,你别总是吓人,好欠好?”刘一舟道:“小郡主,你不用担忧,你是金枝玉叶,什么恶鬼见了你都远远避开,不敢侵犯。恶鬼最憎的就是不男不女的太监。”方怡柳眉一轩,脸有怒色,待要说话,却又忍住了。

过了好一会,才听得脚步声响,众人回到大厅。韦小宝吁了口长气,心下略宽。徐天川低声道:“七八间屋里,共有三十来座灵堂,每座灵堂都供了五六个.七八个牌位,看来每一座灵堂上供的是一家死人。”刘一舟道:“嘿嘿,这屋子里岂不是有几百个恶鬼?”徐天川摇了摇头,他见多识广,可从未听见过这等怪事,过了一会,徐徐的道:“最希奇的是,灵堂前都点了蜡烛。”韦小宝,方怡,沐剑屏三人同时惊叫出来。

一名男子道:“我们先前进去时,蜡烛显着没点著。”那老者道:“你们没记错?”四名男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摇了摇头。那老者道:“不是有鬼,咱们遇上了高人。顷刻之间,将三十几座灵堂中的蜡烛都点燃了,这身手可也真敏捷得很。许老爷子你说是不是呢?”最后这句话是向著徐天川而说。徐天川假作痴呆,说道:“咱们恐怕冲撞了屋主,不……不妨到灵堂前磕……磕几个头。”

雨声之中,东边屋中突然传来了几下女子啼哭,声音甚是凄切,虽然大雨渐沥,这几下哭声却听得清清楚楚。

韦小宝只吓得张口舌,脸色大变。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毛骨悚然。过了片晌,西边屋中又传出女子悲泣之声。刘一舟,敖彪以及两名男子齐声叫道:“鬼哭!”

那老者哼的一声,突然高声道:“咱们路经贵处,到此避雨,擅闯宝宅,特此谢过,贤主人可肯赐见么?”这番话中气充沛,远远送了出去。过了良久后面没丝毫消息。

那老者摇了摇头,高声道:“这里主人既然不愿接见俗客,咱们可不能擅自骚扰。便在厅上避一避雨,一等天明雨停,大伙儿尽坑诏身。”说道连打手势,命众人不行说话,侧耳倾听,过了良久,不再听到啼哭之声。

一名男子低声道:“章三爷,管他是人是鬼,一等天明,一把火,把这鬼屋烧成好妈的一片白地。”那老者摇手道:“咱们要紧事情还没办,不行另生枝节。坐下来歇歇罢!”众人衣衫尽湿,便在厅上生起火来。有人取出个酒葫芦,拔开塞,递给那老者喝酒。

那老者喝了几口酒,斜眼向徐天川瞧了片晌,说道:“许老爷子,你们几个是一家人,怎地口音差异?你是京城里的,这几位却是云南人?”

徐天川笑道:“老爷子好耳音,果真是老江湖。我大妹子嫁在云南。这位是我妹夫。”说道向吴立身一指,又道:“我妹夫,外甥他们都是云南人。我二妹子可又嫁在山西。天南地北的,十几年也难堪见一次面。我们这次是上山西探我二妹去。”他说吴立身是他的妹夫,那是客套话,其时北方民俗,叫人大舅子,小舅子即是骂人。

那老者点颔首,喝了口酒,眯著眼睛道:“几位从北京来?”徐天川道:“正是。”那老者道:“在道上可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太监?”

此言一出,徐天川等心中都是一凛,幸好那老者只注视著他,而徐天川脸上神色不露,敖彪,沐剑屏脸上变色,旁人却未曾注意。徐天川道:“你说太监?北京城里,老的小的,太监可多得很啊,一出门总撞到几个。”那老者道:“我问你在道上可曾看到,不是说北京城里。”徐天川笑道:“老爷子,你这话可不在行啦。大清的规则,太监一出应京城,就犯死罪。太监们可不像明朝那样威风十足了。现下哪个太监敢出京城一步?”

那老者“哦”了一声,道:“说不定他改装了。”

徐天川连连摇头,说道:“没这个胆子,没这个胆子!”顿了一顿,问道:“老爷子,你找的是怎么个小太监?等我从山西探了亲,回到京城,帮你探询探询。”

那老者道:“哼哼,多谢你啦,就不知有没有那么长的命。”说著闭目不语。

徐天川心想:“他探询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太监,那不是冲著韦香主吗?这批人既不是天地会,又不是沐王府的,十之**,没安著善意,可得盘问个明确。他不惹已往,我们倒要惹他一惹。”说道:“老爷子,北京城里的小太监,只有一位大大的着名。他台甫儿传遍了天下,想来你也听到过,那即是杀了奸臣鳌拜,立了大功的那一位。”那老者睁开眼睛,道:“嗯,你说的是小桂子公公?”徐天川道:“不是他尚有谁呢?这人有胆有勇,武艺高强,实在了不起!”那老者道:“这人相貌怎样?你见过他没有?”

徐天川道:“哈,这桂公公天天地北京城里留达,北京人没见过他的,只怕没几个。这桂公公又黑又胖,是个小胖子,少说也有十**啦,说什么也不信他只十五岁。”

方怡握著韦小宝的手掌紧了一紧,沐剑屏的手肘在他背心轻轻一撞,都是悄悄可笑。韦小宝原来一直在怕鬼,听那老者问起了自己,心下盘算,将怕鬼的念头便都忘了。

那老者道:“是么?我听人说的,却是差异。听说这桂公公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童,就是狡诈机伶,只怕跟你谁人外甥倒有中分相像,哈哈!”说著向韦小宝瞧去。

刘一舟忽道:“听说那小桂子鄙俚无耻,最会使蒙汗药。他杀死鳌拜,即是先用药迷倒的,否则这小贼又胆小又怕鬼,怎杀得了鳌拜?”向韦小宝笑吟吟的道:“表弟,你说是不是呢?”

吴立身震怒,反手一掌,向他脸上打去。刘一舟低头避开,右足一弹,已站了起来。吴立身这反手一掌,乃是一招“碧鸡展翅”,刘一舟闪避弹身,使的是招“金马嘶风”,都是“沐家拳”招式。一个打得急,一个避得快,不知不觉间都使出了本门拳法。

那姓章老者霍地站起,笑道:“好啊,众位乔装乔妆得好!”他这一站,手下十几人跟著都跳起身来。那老者喝道:“都拿下了!一个都不能放走。”

吴立身从怀中抽出短刀,在头向左一摇,砍翻了一名男子,向右一摇,又一名男子□喉中刀倒地。

那老者双手在腰间摸出一对判官笔,双笔互擦,发出滋滋之声,双笔左点吴立身□喉,右取徐天川的胸口,以一攻二,身手快捷。徐天川向右一冲,左手向一名大汉眼中抓去。那大汉后仰急避,手中单刀已被夺去,腰间一痛,自己的刀已斩入了自己肚子。那里敖彪也已跟人动上手。刘一舟微一迟疑,解下软鞭,上前□杀。对方虽然为多,但只那老者和吴立身斗了个旗鼓相当,徐下众人都武功平平。

韦小宝看出自制,心想:“只要不碰那老甲鱼,其余那些我也可搪塞搪塞。”握匕首在手,便欲冲上。方怡一把拉住,说道:“咱们们蠃定了,不用你辅佐。”韦小宝心道:“我知道蠃定了,我才上前哪,倘若输定,还不快逃?”

忽听得滋滋连声,那老者已跳在一旁,两枝判官笔相互磨擦,他手下众人齐往他身后挤去,迅速之极的排成一个方阵。这些人只几个箭步,便各自站定了方位,十余人既不推拥,亦无碰撞,足见通常习练有素,在这件事上著实花过了不少功夫。

徐天川和吴立身都吃了一惊,退开几步。敖彪奋勇上前,突然间方阵中四刀齐出,二斩其肩,二砍其足,配合得甚是巧妙,中间二枪则架开了他砍去一刀。敖彪“啊”的一声叫,肩头中刀。

吴立身急叫:“彪儿退却!”敖彪向后跃开。战局在一瞬之间,胜负之势突然逆转。

徐天川站在韦小宝和二女前相护,察看对方这阵法如何运用。只见那老者右手举起判官笔,高声叫道:“洪教主万年不老,永享仙福,寿与天齐!”那十余男子一齐举起兵刃,大叫:“洪教主寿与天齐,寿与天齐!”声震屋瓦,状若颠狂。

徐天川心下骇然,不知他们在捣什么鬼。韦小宝听了“洪教主”三字,蓦然里记起陶红英恐惧已极的神色与言语,脱口而出:“神龙教!他们是神龙教的!”

那老者脸上变色,说道:“你也知道神龙教的名头!”高举右手,又呼:“洪教主神通宽大,我教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坚不摧,无敌不破。敌人望风披靡,逃之夭夭。”

徐天川等听得他们每念一句,心中就是一凛,但觉这些人的行为希奇离奇,从所未有,临敌之际,居然高声念起书来。

韦小宝叫道:“这些人会念咒,别上了他们当!大伙上前杀啊。”

却听那老者和众人越念越快,已不再是那老者念的一句,众人跟一句,而是十余人齐声念诵:“洪教主神通护佑,众门生勇气百倍,以一当百,以百当万,洪教主神目如电,烛照四方。我门生杀敌护教,洪教主亲加提拔,升任圣职。我教门生护教而死,同升天堂!”突然间纵声大叫,疾冲而出。

吴立身,徐天川等挺兵刃相迎,可是这些人在这顷刻间,竟然武功大进,钢刀砍杀,短枪刺到,都比先前劲力加了数倍,如痴如狂,兵刃乱砍乱杀。不数合间,敖彪和刘一舟已被砍倒,跟立夏韦小宝,方怡,沐剑屏也都给一一打垮。方怡伤腿,沐剑屏伤臂。韦小宝背心上给戳了一枪,幸好有宝衣护身,这一枪没戳入体内,但来势太沉,驻足不定,俯身跌倒。过不多时,吴立身和徐天川也先后受伤。那老者接连出指,点了各人身上受穴。

众男子齐呼:“洪教主神通宽大,寿与天齐,寿与天齐!”召唤完毕,突然一齐坐倒,各人额头汗水有如泉涌,呼呼喘息,显得疲累不堪。这一战不到一盏茶时分便分胜败,这些人却如激斗了好几个时辰一般。

韦小宝心中连珠价叫苦,寻思:“这些人原来都市妖法,无怪陶姑姑一提到神龙教,便吓得什么似的,果真是神能宽大。”

那老者坐在椅上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抹去了额头汗水,在大厅上走来走去,又过了好一会,他手下众人纷纷站起。

那老者向著徐天川等:“你们跟著我念!听好了,我念一句,你们跟一句。洪教主神通宽大,寿与天齐!”

徐天川骂道:“邪魔歪道,装神弄鬼,要老子跟著捣鬼,做你娘的清秋大梦!”那老者起判官笔,在他额头一击,冬的一声,鲜血长流。徐天川骂道:“狗贼,妖人!”

那老者问吴立身道:“你念不念?”吴立身未答先摇头。那老者提起判官笔,也在他额头一击,再问敖彪时,敖彪骂道:“你奶奶的寿与狗齐!”那老者震怒,判官笔击下时用力甚重,敖彪立时晕去。吴立身喝道:“彪儿好男子!你们这些只会搞妖法的家伙,他妈的,有种就把我们都杀了。”

那老者举起判官笔,向刘一舟道:“你念不念?”刘一舟道:“我……我……我……”那老者道:“你说:洪教主神通宽大,寿与天齐!”刘一舟道:“洪教主……洪教主……”那老者将判官笔的尖端在他额头轻轻一戳,喝道:“快念!”刘一舟道:“是,是,洪教主……洪教主寿与天齐!”

那老者哈哈大笑,说道:“究竟识时务的自制,你这小子少受了皮肉之苦。”走到韦小宝眼前,喝道:“小鬼头,你跟著我念。”韦小宝道:“用不著你念。”那老者怒道:“什么?”举起了判官笔。

韦小宝高声念道:“韦教主神通宽大,寿与天齐,永享仙福。韦教主战无不胜,胜无不战,韦教主攻无不克,克无不攻。韦教主提拔你们各人,各人同升天堂……”他把韦教主这个“韦”字说得含迷糊糊,只是鼻孔中这么一哼,那老者却哪知他弄鬼,只道他说的是“洪教主”,听他这么一连串的念了出来,哈哈大笑,赞道:“这小孩儿倒挺灵巧。”

他走到方怡身前,摸了摸他下巴,道:“唔,小妞儿相貌不错,乖乖跟我念罢。”方怡将头一扭,道:“不念!”那老者举起判官笔欲待击下,烛光下见到她娇美的面庞,心有不忍,将笔尖瞄准了她面颊,高声道:“你念不念?你再说一句不念,我便在你面庞上连划三笔。”方怡倔强不念,但“不念”二字,却也不敢出口。老者道:“到底念不念?”

韦小宝道:“我代她念罢,保证比她自己念得还要好听。”

那老者道:“谁要你代?”提起判官笔,在方怡肩头一击。方怡痛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忽有一人笑道:“章三爷,这妞儿倘若不念,咱们便剥她衣衫。”余人齐叫:“妙极,妙极!这主意不错。”

刘一舟忽道:“你们干么侮辱这女人?你们要找的那小太监,我就知道在那里。”那老者忙问:“你知道?在那里?快说,快说!”刘一舟道:“你允许不再难为这女人,我便跟你说,否则你就杀了我,也不说。”方怡尖声道:“师哥,不用你管我。”那老者笑道:“好,我允许你不难为这女人。”刘一舟道:“你说话可要算数。”那老者道:“我姓章的说过的话,自然算数。那小太监,就是擒杀鳌拜,天子十分宠幸的小桂子,你认真知道他在那里?”

刘一舟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老者跳起身来,指著韦小宝,道:“就……就……是他?”脸上一副惊喜交集之色。

方怡道:“凭他这样个孩子,怎杀得了鳌拜,你莫听他乱说八道。”

刘一舟道:“是啊,若不是使蒙汗药,怎杀得了满洲第一勇士鳌拜?”

那老者将信将疑,问韦小宝道:“鳌拜是不是你杀的?”韦小宝道:“是我杀的,便怎样?不是我杀的,又怎样?”那老者骂道:“你奶奶的,我瞧你这小鬼头就是有点邪门。身上搜一搜再说。”

当下便有两名男子过来,解开韦小宝背上的肩负,将其中物事一件件放在桌上。

那老者见到珠翠金玉诸种宝物,说道:“这虽然是皇宫里的物事,咦……这是什么?”拿起一叠厚厚的银票,见每张不是五百两,即是一千两,总共不下数十万两,禁不住呆了,道:“果真不错,果真不错,你……你即是小桂子。带他到那里厢房细细盘问。”

方怡急道:“你们……你们别难为他。”沐剑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名男子抓住韦小宝后领,两人捧起桌上诸种物事,另一人持烛台前导,走进后院东边厢心。那老者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四名男子出房,带上房门。

那老者喜形于色,不住搓手,在房中走来走去,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小桂子公公,今日跟你在这里相会,认真是三生有幸。”

韦小宝笑道:“在下跟你老爷子在这里相会,那是六生有幸,九生有幸。”他想工具都给他搜了出来,狡辩再也无用,只好随机应变,且看混不混已往。

那老者一怔,说道:“什么六生有幸,九生有幸?桂公公,你台端这是去五台山清凉寺罢?”

韦小宝禁不住一惊:“老王八什么都知道了,那可不容易搪塞。”笑吟吟的道:“尊驾武功既高,念咒的本事又胜过了茅山羽士。你们神龙教名扬天下,果真有些原理。在下闻名已久,今日亲眼眼见,佩服之至。”随口把话头岔开,不去剖析他的问话。那老者问道:“神龙教的名头,你从那里听来的?”

韦小宝信口开河:“我是从平西王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那里听来的。他奉了父亲之命,到北京朝贡,他手下有个好汉,名叫杨溢之。又有许多辽东金顶门的能手。他们商量著要去剿灭神龙教,说道神龙道有位洪教主,神通宽大,手下能人极多。他教下有人在镶蓝旗旗主那里服务,得了一部《四十二章经》,那可厉害得很了。”他醒目说谎的诀窍,知道不用句句都是假,九句真话中夹一句假话,骗人就容易得多。

那老者越听越奇,吴应熊,杨溢之这两人的名头,他是听见过的。他教中一位重要人物在镶蓝旗旗主手下作任职,那是教中的秘密大事,他自己也是直到一个多月之前,才在无意之间得知,隐隐约约又曾听到过《四十二章经》这么一部经书,但其中内情,却全然不晓,忙问:“平西王府跟我们神龙教无怨无仇,干么要来若事生非?说到剿灭二字,认真不知死活了。”

韦小宝道:“吴应熊他们说,平西王府跟神龙教自然无怨无仇,说到洪教主的本事,本家照旧很佩服的。不外神龙教既然得了《四十二章经》,这是至宝奇书,却非夺不行。贵教不是尚有个胖胖的女子,叫做柳燕大姐的,到了皇宫中吗?”

那老者奇道:“咦,你怎么又知道了?”

韦小宝口中乱说八道,只要跟神龙教拉得上半点关系的,就都说了出来,心中却是飞快转著念头,说道:“这位柳大姐,跟我友爱可挺不错。有一次她冒犯了太后,太后要杀她,幸亏我着力相救,将她藏在床底下。太后在宫里随处找不到她。这位胖大姐谢谢我救命之恩,劝我加入神龙教,说道:“洪教主喜欢我这种小孩子,未来一事实上有大大的利益给我。”

那老者“嗯”了一声,益发信了,又问:“太后为什么要杀柳燕?她们……她们不是很好么?”

韦小宝道:“是啊,她们俩原来是师姊师妹。太后为什么要杀柳大姐呢?柳大姐说,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她跟我说了,我允许过她决不泄露的,所以这件事不能跟你说了。总而言之,太后的慈宁宫中,最迩来了一个男扮女装的假宫女,这人头顶是秃的……”

那老者脱口而出:“邓炳春?邓年迈入宫之事,你也知道了?”

韦小宝原不知那假宫女叫做邓炳春,但脸上神色,却满是一副无所不知的容貌,微微一笑,说道:“章三爷,这件事可秘密得很,你千万不能在人前泄露了,否则大祸临头,你跟我说倒没关系,如有第三人在此,就算是你最亲信的手下人,你也万万说不得。要是机关败事,洪教主一生气,只怕连你也要担个大大的不是。”

他在皇宫中住得久了,知道泄露秘密乃是朝廷中宫中的大忌,重则抄家杀头,轻则永无进身的时机,因此人人都是神神密密,偷偷摸摸,显得高深莫测,外貌上却装得本人甚么都知道,不外未便跟你说而已。他将这番伎俩用在那姓章老者身上,果真立竿见影,就地收效。江湖上帮会教派之中,上给统御下属,所用要领与朝廷亦无二致,所划分者只不外在精粗隐显。

这几句话只听得那老者悄悄惊惧,心想:“我怎地如此粗心,竟将这种事也对这小孩说了?这小孩可留他不得,大事一了,非杀了灭口不行。”禁不住神色尴尬,委曲笑了笑,问道:“你跟我们邓师兄说了些什么?”

韦小宝道:“我跟邓师兄的说话,尚有他要我去禀告洪教主的话,日后见到教主之时,我自然详细禀明。”

那老者道:“是,是!”给他这么装腔作势的一吓,可真不知眼前这小孩是什么来头,当下平易近人的道:“小兄弟,你去五台山,自然是去跟瑞栋副总管相会了?”

韦小宝心想:“他知道我去五台山,又知道瑞栋的事,这个讯息,定是老婊子那里传出的。老婊子叫那秃头假宫女作师兄,这秃头是神龙教的重要人物,原来老婊子跟神龙教勾勾通搭。老子落在他们手中,认真是九死一生,十八死半生。”脸上假作惊异道:“咦,章三爷,你消息倒真灵通,连瑞副总管的事也知道。”

那老者微笑道:“比瑞副总管来头大上万倍之人,我也知道。”韦小宝心下悄悄叫苦:“糟糕,糟糕!老婊子什么事都说了出来,除了顺治天子,尚有哪一个比瑞栋的来头大上万倍?”那老者道:“小兄弟,你什么也不用瞒我。你上五台山去,是衔命驱使呢,照旧自己去的?”

韦小宝道:“我在宫里当太监,若不是衔命驱使,怎敢擅自离京?岂非嫌命长么?”那老者道:“如此说来,是皇上差你去的了?”韦小宝神色大为惊讶,道:“皇上?你说是皇上?哈哈,这一下你消息可不灵了。皇上怎么知道五台山的事?”那老者道:“不是皇上,又是谁派你去的?”韦小宝道:“你倒猜猜看。”那老者道:“岂非是太后?”

韦小宝笑道:“章三爷果真了得,一猜便著。宫中知道五台山这件事的,只有两小我私家,一个鬼。”那老者道:“两小我私家,一个鬼?”韦小宝道:“正是。两小我私家,一个是太后,一个是在下。谁人鬼,即是海天富老公了。他是给太后的化骨绵掌杀死的。”

那老者脸上跳了几跳,道:“化骨绵掌,化骨绵掌。原来是太后差你去的,太后差你去干什么?”韦小形容词微微一笑,道:“太后跟你是自己人,你不妨问她老人家去。”

这句话倘若一进房便说,那老者多数一个耳光就打了已往,但听了韦小宝一番说话后,心下惊疑不定,自言自语:“嗯,太后差你上五台山去。”

韦小宝道:“太后说道:这件事情,已经派人禀告了洪教主,洪教主十分赞成。太后付托我好好的办,事成之后,太后固有重赏,洪教主也会给我极大的利益。”他不住将“洪教主”三字搬出来,心想眼前这老头对洪教主畏惧之极,只消说洪教主得对自己十分看重,他便不敢侵犯。

他这么虚张声势,那老者虽然将信将疑,却也是宁愿信其是,不敢信其非,问道:“外面那门小我私家,都是你的下属随从了?”韦小宝道:“他们都是宫里的,两个女人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四个男的是御前侍卫,太后差他们出来跟我服务。他们可不知道神龙教的名头。这等秘密大事,太后也不会跟他们说……”他说到这里,只见那老者脸露冷笑,心知不妙,问道:“怎么啦,你不信么?”那老者冷笑道:“云南沐家的人忠于前明,怎会到宫里做御前侍卫?你扯谎可也得有个谱儿。”

韦小宝哈哈大笑。那老者愕然道:“你笑什么?”他哪知韦小宝说谎给人抓住,难以自圆其说之时,往往大笑一场,令对方以为是自己的说话大错特错,十分幼稚可笑,心下先自虚了,那么继续圆谎之时对利便不敢太过追逼。韦小宝又笑了几声,说道:“沐王府的人最恨的,可不是太后和皇上。只怕你是不知道的了。”那老者道:“我怎么不知?沐王府最恨的自然是吴三桂。”

韦小宝假作惊异说道:“了不起,章三爷,有你的,我跟你说,沐王府的人所以跟太后当差,为的是要搞得吴三桂满门抄斩,平西王府鸡犬不留。别说皇宫里有沐王府的人,连平西王府中,何尝没有?只不外这是十分秘密之事,我跟你是自己人,说了不打紧了,你可不能泄露出去。”

那老者点了颔首,道:“原来如此。”但他心中究竟还只信了三成,寻思:“我去问问外面几人,且看他们的口供合不合。问那小女人最好,小孩子易说真话。”当下转过身来,推门出外。

韦小宝大惊,叫道:“喂,喂,你到那里去?这是鬼屋哪,你……你怎么留著我一小我私家在这里?”那老者道:“我马上回来。”反手关上了门,快步走向大厅。

韦小宝满手都是冷汗。烛火一闪一晃,白墙上的影子不住哆嗦,似乎每一个影子都是个鬼魅,四下里更无半点声息。突然间,外面传来一个高声呼叫:“你们都到那里去了?”正是那老者的声音。韦小宝听他呼声中充满了惊惶,自己本已畏惧之极,这一下吓得几欲晕去,叫道:“他……他们都……都不见了么?”

只听那老者又高声叫道:“你们在那里?你们去了那里?”两声呼过,便寂然无声。过了一会儿,听得一人自前尔后急速奔去,听得一扇扇门被踢开之声,又听得那人奔将过来,冲进房中。韦小宝尖声呼叫,只见那老者脸无人色,双目睁得大大地,喘急道:“他……他们都不见了。”

韦小宝道:“给……给恶鬼捉去了。咱们……咱们快逃!”

那老者道:“哪有此事?”左手扶桌,那桌子格格哆嗦,可见他们中也中颇为惊惶。他转身走到门口,张口又呼:“你们在那里?你们在那里?”呼罢侧耳倾听,静夜之中又听到几下女子哭泣之声。他一时没了主意,在门口站立片晌,退了几步,将门关了,随手提起门闩,闩上了门,但见韦小宝一对圆圆的中眼中流露著恐情的神情。

韦小宝目不转睛的瞧著他,见他咬牙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大雨本已停了片晌,突然之间,又是一阵阵急雨洒到屋顶,刷刷作响。

那老者“啊”的一声,跳了起来,过了片晌,才道:“是……下雨。”

突然大厅中传来一个女子细微的声音:“章老三,你出来!”这女子声音虽不苍老,但亦也非妖嫩,决不是方怡或沐剑屏,声音中还带著三分凄厉。

韦小宝低声道:“女鬼!”那老者高声道:“谁在叫我?”外面无人回覆,除了淅沥雨声之外,更无其他声息。那老者和韦小宝面面相觑,两人都是周身寒毛直竖。

过了好一会儿,那女人声音又叫起来:“章老三,你出来!”

那老者兴起勇气,左足踢出,砰的一声,踢得房门向外飞开,一根门闩兀自横在门框之上。他右掌劈出,喀的一声,门闩从中断截,身子跟著窜出。韦小宝急道:“别出去!”那老者已奔向大厅。

那老者一奔出,就此无声无息,既不闻叱骂打架之声,连脚步声也听不到了。一阵阵凉风从门外卷进,带著不少急雨,都打在韦小宝身眄。他打个冷战,想张口呼叫,却又不敢。突然间砰的一声,房门给风吹得合了转来,随即又向外弹出。

这座鬼屋之中,就只剩下了韦小宝一空,虽然尚有不少恶鬼,随时随刻都能进房来叉死他。幸他等了许久恶鬼始终没进来。韦小宝自己慰藉:“对了!恶鬼只害大人,决不害小孩。或许他们吃了许多人,已经吃饱了。一等天亮,那就好了!”

突然间又是一阵凉风吹进,烛火一暗而灭。韦小宝大叫一声,以为房中已多一鬼。

他知道那鬼便站在自己眼前,虽然漆黑瞧不见,可是清清楚楚的以为那鬼便在那里。

韦小宝结结巴巴的道:“喂,喂,你不用害我,我……我也是鬼,咱们是自己人!不,不咱们各人都是鬼,都是自己鬼,你害我也没用。”

那鬼冷冷的道:“你不必畏惧,我不会害你。”是个女鬼的声音。

韦小宝听了这十个字,精神为之一振,道:“你说过不害我,就不能害我。大丈夫言出如山,再害我就差池了。”那鬼冷冷的道:“我不是鬼,也不是大丈夫。我问你,朝中做大官的鳌拜,真的是你杀的么?”

韦小宝道:“你认真不鬼?你是鳌拜的对头,照旧朋侪?”

他问了这句话后,对方一言不发。韦小宝一时拿不定主意,对方如是鳌拜的对头或“仇鬼”,直认其事自然甚妙,但如是鳌拜的亲人或“亲鬼”,自己认了岂不糟糕之极?突然之间,赌徒性子发作,心想:“是大是小,总得押上一宝。押得对,她当我是大老爷。押得差池,连性命也输光即是!”高声说道:“他妈的,鳌拜是老子杀的,你要怎样?老子一刀从他背心戳了进去,他就见阎王去了。你要报仇,只管对手,老子皱一皱眉头,不算英雄好汉。”

那女子冷冷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鳌拜?”

韦小宝心想:“你如是鳌拜的朋侪,我就把事情推在天子身上,一般无用,你也决计不会饶我。我这一宝既然押了,老子输要输得清洁,赢也赢个十足。”高声道:“鳌拜害死了天下无数好黎民,老子年岁虽小,却也是气在心里。偏巧他冒犯天子,我就乘机把他杀了。大丈夫一身做事一身当。我跟你说,就算鳌拜这狗贼不冒犯天子,我也要找时机漆黑下手,给天下受苦受难的黎民报仇雪恨。”这句话从天地会青木堂那些人嘴里学来的。实在他杀鳌拜,只是奉了康熙之命,跟“为天下黎民报仇雪恨”云云,可沾不上半点边儿。

他说了这番话,眼前那女人默默不语,韦小宝心中怦怦乱跳,可不知这一宝押对了照旧错了。过了一会儿,始觉微微风响,这女人还不知是女鬼已飘然出房。

韦小宝身子摇了几下,但穴道被点,转动不得,心道:“他妈的,骰子是摇了,却不揭盅,可不是大大的吊胃口?”

先前他一时激动,心想大赌一场,输赢都不在乎,但现在静了下来,越想越以为适才跟自己说话的是鬼而不是人。她是女鬼,鳌拜是男鬼,两个鬼多数有点儿不三不四,他们俩才是“自己鬼”,跟我韦小宝“对头鬼”,这可大大的差池头了。

两扇门被风吹得砰砰作响,身上衣衫未干,凉风一阵阵刮来,忍不住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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