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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红尘第5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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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书瑞不吭声,对尉大水的不敬一点儿不生气。

“杨书记,是不是谁分管哪一摊儿就可以想咋干就咋干?我分管车辆,赶明儿我卖车你管不管?”

杨书瑞仍不作声,看着尉大水笑。

尉大水大怒道“你是个啥书记?该说话的时候装哑吧!你的原则哪儿去了?”

尉大水骂完就去找尹安太,进门就问“尹安太!康经理答应把剩的指标奖给我了,你凭啥送人?”

尹安太说“凭啥奖给你?你有啥功劳?”

尉大水大声说“你说我有啥功劳?我跑塘沽跑北京跑绥阳,四十台‘奔驰’一百五十台‘扶桑’是我一台一台检验接回来的,二百多个司机是我一个一个考出来的,你干了些啥?你除了安插亲信走后门还会干啥?”

尹安太恼羞成怒也大吼道“尉大水!你别以为只有你行!你那一摊儿谁也能干!离了你地球照样转!”

尉大水说“好好好,尹安太,你要是个人就记住你自己说的话!车全上路了,计委只给三十吨油,不够一个礼拜用的,我不管了,你来管!你来弄油!你弄不来油,官司打到省委我也得跟你要这个指标!”

宋贵坐在那儿不吭不哈,等尉大水说完了,他点了一支烟递给尉大水,又把茶缸推过去说“大水,别发火。有理不在言高,坐下喝口水。”

尹安太真让尉大水将住了。在他看来三十吨油不是个小数目,怎么也想不到三十吨油只够用几天,后悔不该说赌气的话。自己连柴油汽油都分不清,去哪儿弄?三十吨才用几天,老天爷,一年得多少?

康云青早过来了,起初要拦尉大水没拦住,后来见尉大水说得头头是道,索性不再拦,让尉大水骂个痛快。此时眼看尹安太脸上黑一块白一块下不了台,这才上前劝解。不想话还没出口就被尉大水顶了回去了。尉大水一摆手说“康经理,尹安太说了,我这一摊儿他能干,从现在起,我不干了,你找他吧!”

尉大水怒气冲冲摔门走了。

没有人敢看热闹,康云青关上门叹了口气。五名党委成员,一个摔门走了,一个装聋作哑坐在隔壁喝茶看报,剩下他们三个默默无言,真是凄凉。

康云青长叹一声劝尹安太说“尹书记,不管咋说,你是党委副书记,姿态高一些,主动找大水谈谈,指标没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尹安太说“他眼里有我这个书记吗?要去你去!我不去!”

宋贵说“老尹,你说尉大水那一摊儿谁都能干,你去弄油吧?你弄来油,他尉大水自然就没话说了。”

尹安太吼道“我凭啥去弄油?我又不是经理!弄不弄油关我屁事?”

宋贵抢白道“你说的这叫啥话?咋就没你的事?没了绥北公司这座庙,你给谁当神神?亏你还是个党委副书记哩!”

尹安太瞪着宋贵刚要发作,康云青突然说“算了算了,弄不来油,咱们散伙!”

※※※

下午六点多钟,人们陆续下班,有的回家,有的去地委食堂。康云青一人坐在屋里发呆,宋贵过来拉起他说“走,咱俩去找大水!”

路上,康云青无精打采,一声不吭。

宋贵劝道“云青,千万不能灰心。你是经理,大伙都看着你哩。你就是心里凉得结了冰,表面上也得装的热热乎乎的。我打过仗,我知道士气的重要性,士气一垮那可跟山倒一样一点儿救都没啦。”

康云青说“大水要是真不干了咋办?”

宋贵说“好好劝劝他再看吧。”

路过一家商店宋贵挑了两厅罐头两瓶酒,付款时宋贵推开康云青。宋贵是行政十六级干部,工资一百三,而康云青才六十多元。

尉大水见了他俩嘻嘻哈哈又说又笑,似乎把下午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拉着俩人进了屋,对妻子嚷道“老朱,来贵客啦!赶快再弄几个菜,把家里的好东西全拿出来!”

老朱叫朱玉兰,一点儿不显老,举手投足风韵犹存。朱玉兰笑吟吟地跟客人打过招呼倒上茶就去忙活了,宋贵捅了一下尉大水小声说“你这个坏小子,咋弄了这么个漂亮媳妇?”

尉大水说“那时候我给地委书记开车,赖的我能要吗?”

宋贵鼻子一哼“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尉大水哈哈大笑。

康云青说“大水……”

尉大水一伸手挡住了康云青的话“康经理,今天在我家不说公事,我图个高兴。我已经让跃钢去买车票了,明天就去绥阳。”

康云青的心噗腾一下落下来,鼻子有些发酸。宋贵捶了尉大水一拳说“好小子,我真以为你要撂挑子哩,吓得我又买罐头又买酒跑来哄你!”

尉大水说“老宋头,你怕啥?你是抗日干部,绥北公司塌了能砸了你的饭碗?”

宋贵说“我怕砸了你的饭碗!”

尉大水说“你也跟‘阴阳脸’学会卖片汤吹牛◇啦?你干革命要是真为了天下的穷人,你咋不把自个儿的工资拿给穷人花?”

宋贵笑,对康云青说“别看这小子说话不好听,开口不是◇就是蛋,觉悟比‘阴阳脸’还高哩。气成那个样,还不误去省计委跑油!”

尉大水说“老宋头,你别给我戴高帽,我没那么高的觉悟。我只知道我头上的乌纱帽是绥北公司的,绥北公司兴旺,我头上的乌纱就安稳。你以为我是为天下受苦人哩?我是为自个儿!”

宋贵砸了尉大水一拳感叹道“这话实在!听着入耳!听着不起鸡皮疙瘩!大水,就凭你这句话,呆会儿我也掏掏心窝子!”

朱玉兰招呼吃饭,三个人往外屋走。尉大水走到半截又返回去钻到床底下摸出两瓶“茅台”,宋贵一见就把自己买的两瓶酒放在一边了。

“好小子!还藏着‘茅台’哩!再拿!两瓶够谁喝的?”

尉大水说“你敞开了喝!还有一箱子哩。这回喝不完下回再来喝,咋样?”

宋贵说“好小子,痛快!我没白来绥北公司,认识你们俩就值了!”

尉大水拿茶杯一人倒了一大杯,宋贵谗得不等别人动就喝了一大口,接着三个人就推杯换盏喝起来了。尉大水捡起刚才的话茬说“老宋头,你说你来绥北公司没白来,咋叫个白来?咋叫个不白来?”

宋贵喝了口酒压低嗓门神秘地说“跟你们说实话吧,我为啥来绥北公司?我是奔房子来的!刚开始福中不知道,以为我想过过当一把手的瘾哩,推荐我当党委书记。廖书记嫌我岁数大,不同意,福中还跟廖书记闹了一场。我就说福中,人家廖书记对着哩,我都五十八了,要文化没文化要能力没能力,给我个一把手我也干不了。福中说,不当一把手你去干啥?我说我去不是为了当一把手,是为了房子。绥北公司是个新建大企业,能不盖房?盖了房,给我一套,我就不跟儿子媳妇一块儿挤整天给婆婆媳妇和稀泥了。福中就笑了,问我当副书记还是副经理,我干不了卖嘴皮子的营生,当个副经理,尽我这点儿本事干点儿实在事,将来分房也心安,我这就来了。”

康云青,尉大水俩人都听得入了迷。见宋贵不说了,尉大水问“哪个福中?段福中段专员?”

宋贵说“还有谁?咱地区有几个段福中?”

尉大水说“你跟段专员啥关系?”

“啥关系?”宋贵不慌不忙夹了口菜,嚼完了咽下去这才说“四六年我在区里当通讯员,部队大扩军,区里派我回村征兵。我回去征了十八个人。那时候福中才十五岁,家里非得出一个,他娘就叫他去了。我领着他们参了军,让我当了个排长,几年下来,那十八个人里头,就剩下我跟福中了……”

陷入回忆中的宋贵有些伤感,尉大水没有留意宋贵的情绪,大大咧咧说道“我以为你们这些老革命肚子里装的都是劳苦大众哩,原来也是一肚子私心。”

“毬!”宋贵恨恨地吐出一个脏字。“我算看透了,哄鬼哩!他们进了城住皇宫住洋楼坐飞机坐汽车,老百姓哩?还是该种地种地,该受苦受苦!一个户口把人箍死在山旮旯里几辈子别想离锄头把!”

尉大水愕然,康云青伸手去拿宋贵的酒杯,轻声说“宋局长,咱们吃饭吧!”

宋贵一把夺下酒杯嚷道“我还没喝够哩!我没醉!我是为我那些战友伤心!打张家口的时候,我眼瞅着人一片片往下倒,城墙下的死人快摞上城墙了!那是多少人啊?为了个啥?啊?我为啥一直不敢回老家?我没脸见在那儿受苦受穷的乡亲们!”

两行老泪顺着宋贵苍老的面颊往下淌。

尉大水感慨道“宋局长,你算说到正经处了。我为啥要当官?当官太享福啦!我知道那些领导们过的是啥日子,我整天伺候人家,跟人家比,咱老百姓简直不叫个人!”

气氛越来越不对头,康云青也是满腹感慨。报纸上连连不断发表的文章让人对那个刚过去不久的时代痛心疾首。然而他不能让宋贵沉缅在悲伤的回忆里,他又给宋贵尉大水每人斟了一点儿酒说“好在‘四人帮’垮台了,中央正在拨乱反正,咱们都往前走往前看吧。宋局长,大水,为了绥北公司,咱们干一杯!”

酒杯举起来了,可是宋贵尉大水都没有说话。

※※※

康云青又来到了劳动局,一进局长办公室田喜贵就迎上来拉着他坐在了沙发上,拿出了铁筒‘中华’,沏上了‘信阳毛尖’,那种发自肺腑的亲热溢于言表。

“康经理,我正盼着你来哩!我就知道你一定得来。”

康云青诧异道“你咋知道我要来?”

田喜贵说“五个头头两个机动指标,不打架才有鬼哩!这种事我见得多啦。”

康云青说“哪打架了?扑风捉影!”

田喜贵笑“一个副书记一个副经理吵翻了天,都快把楼顶掀起来了,还不叫打架?非得动手才叫打?”

康云青长吁了一声。

“别为难了,”田喜贵眼里嘴里都是诚恳。“康经理,你说话吧,还要几个指标?”

康云青感动得半天说不出话。他本来不想找田喜贵,昨天晚上听尉大水说已经叫孟跃钢买车票准备赴绥阳,就下了决心宁可不要脸也得再给尉大水讨个指标。在他的印象里,田喜贵老尖巨滑唯利是图不能打交道,决没有想到他以前看到的只是田喜贵的外壳,而真正的田喜贵却让他惊奇,感动而又惭愧。

“田局长……”康云青很想道歉,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妥,应该把对田喜贵的反感永远埋葬在心里,永远不让他知道。

康云青结巴了一下,语言随着思路的转变迅速调整。“田局长,要是还能追加指标,再给加一个吧。”

田喜贵说“给那个副经理要的?你呢?你的指标给谁了?这次招的人里没有你的孩子。”

康云青心里一热,故作平静说道“田局长,你能给加一个我就感激不尽了,别的你就别管啦!”

田喜贵拍拍康云青的肩膀“康经理呀,我知道你想当个清官,从你头一次来我就看出来了。可是你想过没有,当清官往往当不出个好结果。从古到今各朝各代都是脏官多,清官少,你想过为什么吗?我想过。清官,首先要苦自己,可是人生在世谁不想活得舒服活得滋润?这是一切动物的本性,也是人的本性。清官硬要违背人的本性,而能违背自己本性的人太少了,所以,清官必然少。再有,清官的处境难,清官不送礼不行贿,上司从他那儿得不到好处,自然不喜欢他。清官严于律己,自己的家人亲属沾不上光,家里人有怨气,这个处境,清官能好受吗?这也就是很多好人却当不了好官的原因。康经理呀,毛主席都说水至清则无鱼,你能说毛主席说错了?当一个领导,尤其是企业领导,不能只讲原则。大家跟着你能得到利益,大家才会拥护你,企业才能搞好。这个道理你比我清楚,要不然你就不会来给别人要指标了。康经理,我看这样吧,绥北公司招工已经结束,再追加指标显然有鬼。地区工程公司正在招工,我给你两个他们的指标,那个副经理一个,你一个,让你的孩子跟你沾沾光吧!先把他俩招到工程公司,你想要他们再从那儿调,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挑不出毛病。”

康云青已然听呆了。那一番清官的分析真是振聋发聩,而田喜贵给他解决实际问题真诚态度和巧妙方法更是让他又感激又折服,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田喜贵却对自己的话不怎么介意,仿佛他说的不过是些家常话,没有一点儿骄傲自负,也没有一点儿施惠于人的得意。康云青对田喜贵肃然起敬,料定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还将飞黄腾达。

※※※

尉大水从绥阳打来长途,向省计委申请的五百吨油批了二百吨,要康云青马上起草一份专门报告,写明绥北公司的煤炭外运任务、车辆数量及总吨位,让地区计委盖章,他从绥阳一回来就要拿这个报告再返绥阳,经省计委盖章后就去北京找国务院煤运办,从根本上解决油料供应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绥北公司里一阵欢呼。一楼的交通局,二楼的轻工局和三楼的建材局议论纷纷;绥北公司真是个不安生的单位,前两天吵得天翻地覆,这会儿又笑得地动山摇。

康云青立即起草报告到计委盖了章。两天以后孟跃钢一人返回德化,放下供油指标拿上报告当夜又返回绥阳。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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